雨

怡然自乐

　　雨天，一本诗集，一杯香茗，一把木椅，一份心情，也有一种邈远地追溯和思索……

　儿时，我最喜欢的就是雨天，尤其是到了夏季。雨中，一把黄布伞下，一对姐弟依偎在一起，哼着童谣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喜欢光着小脚丫，在山坡的土路旁，在暴雨过后被雨水冲刷起的沟壑里，砌起高高的泥坝用来幻想；也喜欢在雨中光着小脑袋，在老屋的后面的大树下，寻找蝉宝宝，把它放在午睡着的姐姐的脚上，看她可笑的表情。雨，浸透了我儿时的天真。

记得在师范念书的时候，一到周末的雨天，就喜欢独自一人，走在小城寂寥的老街上。雨水敲打着老街的青石板，沾湿了我的裤脚，我在细细的雨幕中独享一片恬适，也引发了我无尽的遐思。总是希望能遇见一个撑起油纸伞的姑娘，丁香一样的，像我一样彳亍独行，与我邂逅在冷漠、凄清而又惆怅的雨巷，也梦幻在我的诗行里。雨，沾湿了我少年梦的窗纸。

到了后来，在小镇的学堂里，和孩子们一起细细聆听四月的雨声。四月的雨，呼唤着每一个孩子的乳名，温声细语，轻吻着校园香樟树的新叶，和着琅琅的书声。有时我更愿意带着孩子们，踩着润如油膏的泥土，去看田野抽发忍冬的新苗，诵着朱自清《春》的文句，去聆听溪水新编的歌谣。雨说，我是从遥远的地方来，把祝福带给你的孩子们，也带给了你，只要你有愿望。雨，滋润着我年轻的憧憬。

　　可是，日子久了，这雨竟然多了些许的烦扰。暴雨之夜的小楼，再也经受不了雨的肆虐，雨水毫无顾忌的从慢慢风化掉的瓦片中溜进，嘀嗒嘀嗒地落在天花板上，再慢慢渗透、跌落。“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这雨，竟然应了人许久以来的心绪，道不尽，理还乱，空结雨中愁。而那在沧海中破浪的长帆，也在这狂风骤雨中显得愈发的孤零和孱弱，似乎将要樯倾楫摧，摇摇欲坠了。人近中年，怎么就少了那份听雨的心境了呢？遇雨生愁时，竟然失去了太多童年的真、少年的情和年轻的梦了！天晴，寻把长梯，拾几块新瓦，登上屋顶，修葺小楼，也试着修葺心中有些破敝的草屋。雨，肆虐着我中年的意志。

雨中有人生，人生多雨季。记得一首《虞美人》中这样写到：“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这或许是写出一个人由少到老的人生道路和由春到冬的情感历程。从少年走到暮年，不变的是雨，变化的是雨中的情思和听雨的心情。而我到了垂暮听雨的时候，又将会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呢？我不敢去想！

　　一日，整理好心情，与小女踏青垂钓，归途遇雨。我拿着渔具，牵着头顶着上衣的女儿，在田间的小路上笑着、跑着。真的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的在雨中奔跑，那一刻幡然醒悟“心中有雨晴亦雨，心中有晴雨亦晴”的意思来，原来这滑入嘴角的雨也会有苹果的甜味儿啊！

雨，是一首诗，我不想再把它写成抑郁。用一本诗集，一杯香茗，一把木椅，一份淡定，去找回童年的真，少年的情和年轻的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