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铸骨铮铮傲俗世,涛水清清悦慈亲——献给舅舅和涛清兄<br> 涛声依旧孩提情,津津乐道空竹戏——献给涛津弟<br> 大哉宇宙神力,盼兮久旱甘霖——献给大霖姐<br><br> —————— —————————— <br><br>晓得兰州,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事儿。因为,我的满舅(长沙话小舅)在那里。 打小,老外婆就操着她浓浓的长沙口音,指着象片海棠叶子一样的中国地图正中央,得意地讲给我听:迭(长沙话语气词),兰州就在阁里(这里),是省会袋(大)城市滴答(语气词)!你“聚舅舅”(舅舅名讳为“铸”,“聚”乃乡音),就在耐扎(那个)袋城市作总工程师,是几万人、造飞机的袋厂子滴答! 舅舅生于1925年,年轻时也是热血青年,曾投笔从戎,因生性耿直、嫉恶如仇,敢于打诬赖他偷钢笔的上级军官的耳光,险遭枪毙。后投身革命,做地下团的工作。解放后先在天津工作,待遇优渥,但为了拳拳爱国之心,响应国家号召,毅然将青春、终身和子孙统统奉献给了大西北。 从此,家里隔三岔五便会收到舅舅寄自兰州的报平安信,由于有手抖毛病,字写的特别大。它们和湖南大姨妈、北京二姨妈的来信,还有我妈妈的回信一起,成为我幼时最爱读的一门功课。我后来成为一名语文教师,与长辈们的“信教”不无关系。作为副产品,我集邮的爱好也是这样养成滴啦。 除了写信,每隔几年,舅舅也会来青岛和老外婆,还有我妈妈——他的三姐,团聚一把。有时自己来,有时和舅妈一起,还有时,是约了湖南老家的大姐,北京的二姐,一起来青岛大团圆。如果各人再带上老伴、子女,那可真是其乐融融,热闹非凡!我现在对独生子女总是心生怜悯,就是因为这种天伦之乐的巨大反差! 床位不够,就打地铺、睡壁橱。以老外婆为首(外婆去世后,算番的重任落在妈妈肩上)的家庭卫生麻将则是每日必需的最爱,届时欢声笑语,卧喝(吆喝)喧天,赢者得意,输者沮丧。当然,愿赌服输,从没有输打赢要的现象发生,打牌也是看人品滴啦!牌搭子不够时,舅舅也会拉着我这个棋迷切磋一把象棋。不过,后来他兴趣升华,要玩变化更加深奥莫测的围棋,我就跟不上形势滴啦,只好拉来“段位”比我更高的“棋痴”邻居,陪他啷嘎(老人家)过瘾。 舅舅十分喜爱我们这些外甥。常常会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望着我,然后用另一只手抚摸我的手臂,有些痒,又热乎乎的,这时便会有一股暖流一直涌向心里。老外婆见了,便会说:“舅舅见了外甥,满脸都是笑!”直到2009年他最后一次到青岛,仍然保持这习惯,虽然这时他已老得耳朵听不见了,但只要看见外甥,他就高兴得满脸堆笑! 舅舅喜欢我的写作理论书,喜欢我的古树画册,喜欢我的一切文字、摄影作品……凡是外甥搞出来的东西,他都喜欢!只遗憾高处不胜寒,我从小又是个病底子,在攀爬高峰的路途中步履蹒跚,未及搞出更多东西讨他啷嘎更多的欢心! 小时候盼舅舅来青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会带来兰州的特产——像新疆哈密瓜一样好吃的白兰瓜。旱瓜涝枣,有一失必有一得,大自然是不会放弃它的每一块领地的。舅舅则喜欢吃青岛的海鲜,特别对油炸小黄花鱼情有独钟,念念在心。这也是如我这样深谙海味之道的老青岛的评价。大鱼肉粗又难入味,而新鲜小黄花,热锅现炸,皮焦肉嫩,味道口感均属一流。舅舅慨叹:兰州也有阁扎(长沙话这个)鱼卖,但冒得(没有)阁样(这样)新鲜滴啦! 66年文革爆发,性格宁折不弯的舅舅难逃此劫,作为走资派、反动权威被批斗。十来岁的两个儿子——我的表哥和表弟,逃难到青岛避祸。自身难保的右派爸爸、妈妈义不容辞地容留了侄儿们。老外婆对两个亲孙子也是爱护有加。但在孩子们心里,绝难体会大人们当时的艰难处境,留下的尽是阳光灿烂的快乐回忆。 表哥一手好枪法,用汽枪打起麻雀来,弹无虚发,动辄为家里餐桌上增添一道好菜。打弹弓也是贼准,有一次邻居家的一只球冠公鸡斗败了我家的大红冠子鸡,他隔着十好几米一家伙就打在它头上,那鸡应声倒地,扑楞着翅膀满地打转。后来将其收买到我家,经调养,成为远近无敌的鸡王,也成为我打鸡血治病的优质血源。 表弟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摔跤、抗拐、跳马、骑马打仗、打雪仗、洗海澡、打马尾、踢大脚、打茧儿、踢毽子、捉迷藏、抽懒老婆(陀螺)、蹦杏核儿、扇烟牌儿、捣蛋儿(玻璃球)、摔蛤蟆(黄泥巴)、扛大将(树叶梗)……举凡儿童游戏冒得他不会滴啦。特别是打木头,在那个靠生煤炉子做饭取暖,买煤买柴都要凭票供应的年代,家里基本不用再买柴火啦,表弟每天都要从小伙伴儿手中赢一大抱木块儿来家,把个老外婆喜得合不拢嘴。表弟的这一特长最终修成了正果:成年后,他迷上了抖空竹,作厂长之余,竟将这玩意儿玩得出神入化,玩到了极致,玩到了甘肃省老年大赛的冠军,而且,60岁的人看上去只有40岁的样子,一举两得哈! 舅舅排行老小,除了3个姐姐,上面还有2个哥哥都英年早逝。小哥铮舅舅,成家后夫妻先后去世,撇下1个女儿,就是亲爱的大霖姐。开始由大姨妈抚养,后因大姨妈家孩子多(5个),便由舅舅照顾。汪家三代传人共14人,只有2个女孩儿,自然金贵得很。舅舅更是视同已出,把原先的急脾气都收敛起来,直到姐姐与仲谋哥组成了幸福家庭。 舅舅长得英俊、高大,挺直的鼻梁,迷人的眼神与笑容。看他年轻时的照片,絕不亚于金焰、赵丹……这些老牌“影帝”。他年轻时的绰号,也就是“影帝”。当然,对此最有发言权的是温文尔雅,做了一辈子大夫的舅妈。当年,就是她对到医院探望外婆的舅舅一见倾心,才有了这段横跨半个多世纪的美满姻缘。有一年舅舅来青岛,精通攝艺的重光兄为他在自家楼前拍了一张靓照,稍仰的角度,使他显得比楼房还伟岸。确实,舅舅在外甥们的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傲骨铮铮而又至情至性、爱憎分明的汉子、长者、伟人! 2007年我有机会携妻去新疆开会,也就有机会赴兰看望。这是我第一次到兰州,得到舅舅率领全家最隆重的倾情接待——抵兰后由仲谋姐夫亲自迎到火车站,返程由涛清兄雇车奔波2个来小时送往机场。有道是曹操礼遇关老爷——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而我在兰的两天里,却是二日三大宴!由姐姐、哥哥、弟弟轮流做东。晚上则住在涛津弟的新房子里。最令人感动的是大霖姐刚刚摔折了胳膊,但重伤不下火线,忙里忙外全程陪同,让人感受到浓浓的亲情。而返程,竟由舅舅和涛清兄共同拿出3000元为我们夫妇俩买了飞机票! 10年时光过去,我已是64岁的老人,舅舅也于2014年11月16日,在我妈妈仙逝1年半后作古。今天,在他啷嘎离开我们3周年的日子里,看着当年在返程飞机上拍摄的云端照片,情不自禁想:舅舅,你啷嘎在白云之上等着我,我们到耐扎地方再做舅甥!<br></h3> <h3>1948年,长沙。老外婆苦苦撑持的汪殷氏传人大家庭的全家福。</h3> <h3>1952年?在青岛的全家福。</h3> <h3>196?年文革前,舅舅在兰州的全家福。</h3> <h3>196?年文革中,涛清、涛津兄弟来青时的玩伴大合影。</h3> <h3>197?年,仲谋哥、大霖姐结婚旅青。那时,老外婆尚在世。我们兄弟都未成家,爸爸搂着的小姑娘是邻居家的。</h3> <h3>1978年,涛清、凤云兄嫂结婚旅青。老外婆已去世。重光兄的儿子也2岁半了。</h3> <h3>198?年,涛津弟结婚后,舅舅全家在兰州的大合影。</h3> <h3>1998年10月17日,舅舅偕儿媳卢铭和孙子汪澎(牛牛)来青时的大合照。</h3> <h3>2007年8月13日,我携妻赴兰,得到舅舅率领全家最隆重的倾情接待。仲谋姐夫亲自接站后,又在市内高档酒店设午宴接风。</h3> <h3>8日13日下午,午宴后,全家人到仲谋、大霖兄姐家大团圆。</h3> <h3>8月13日晚8时,涛清兄设晚宴款待后,舅舅、舅妈亲自陪同到黄河铁桥散步。</h3> <h3>站在铁挢远眺白塔山上华灯初上的白塔,象两位老人一样慈爱安详。</h3> <h3>8日13~14日两晚,在涛津、卢铭弟妹家新房住宿。</h3> <h3>8月14日上午,全家人在涛清、凤云兄嫂家大团圆。</h3> <h3>8月14日下午,涛清兄再次招待午宴后,由大霖姐陪同,到舅舅、舅妈家中拜访。堂堂总工程师的家,房子狭小不说,屋内的陈设竟如此简陋:用塑料地板革铺盖的地面,烤漆铁管的折叠椅和茶几,乃是重光兄70年代结婚时的水平!但茶几上隆重推出的兰州水蜜桃,却是象白兰瓜一样当地特产的极品,用老外婆的话来说是“落口消融”。老舅对外甥狗的顶级厚爱礼遇,于此又见一斑!临走时还捎带了两箱,回家分送给老娘,重光、经建二兄,记得当时重光兄正在病中,恰(长沙话:吃)得舔口砸嘴,连呼“好吃”,可惜在品尝完这美味后两个月,老兄便仙去了!</h3> <h3>大霖姐刚刚摔折了胳膊,但重伤不下火线,吊着绷带全程陪同,令人十分感动。</h3> <h3>黄河母亲雕像——8月13日一早下车伊始,先到车站就近景点走一走,看看舅舅奉献青春、终生和子孙的地方。</h3> <h3>天下黄河第一桥。兰州的标志之一。</h3> <h3>大水车。</h3> <h3>羊皮筏子。</h3> <h3>真正的黄河,令人震撼的黄泥汤子!</h3> <h3>在黄河索道上看黄河。</h3> <h3>白塔。兰州的标志之一。</h3> <h3>河桥远眺。</h3> <h3>千奇百怪葫芦娃。</h3> <h3>8月15日下午16时52分,在舅舅为我们夫妇买的返青飞机上。</h3> <h3>2009年6月20日~8月19日,舅舅为孙女汪潇婚礼,率全家最后一次来青与老姐姐团聚。图为6月20日中午,经建兄在涵谷关路设宴接风的大合影。</h3> <h3>2009年8月8日,经建兄为无锡老家堂姐夫唐龙生接风,全家再次在怡情楼大酒店大团聚。</h3> <h3>2009年8月16日中午,汪潇、贺旭升贤姪、婿婚礼答谢宴在海帆俱乐部举行。</h3> <h3>大合影。前排右二是专程从上海飞来的之英哥。<br><br><br><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