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乐年华》 (下) 往事如歌——外海农友为记念下乡五十周年而作

南山雨夜

<p class="ql-block">  当年的南山大队是远近闻名的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单位,大队书记是知名度极高的“九大”代表,所以,我们这个大队政治气氛挺浓,文艺表演也十分热闹。刚下乡不久,“九大”召开期间,大队宣传队在大队部门前的空地表演了《红灯记》,回乡知青根培、一队广州知青同海出演李玉和(A、B角),二队广州知青伍端珍扮演沙奶奶,(谁扮演李铁梅已忘记了),表演得维美维肖,声色艺超越业余水平,令同村青年男女倾羡不已,因而又引发了唱八套样板戏的热潮。</p> <h3>永鸿祖屋</h3> <p class="ql-block">当其时,也不要以为只唱革命歌曲,其实,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在南山村的散仔馆里,爱好弦索的乡亲们就会拉起二胡、弹起秦琴,唱起那些所谓“封资修”、“四旧”的粤曲。他们自弹自唱,悠然自得,十分陶醉。当这些悠扬哀怨的乡音飘荡在水乡古村夜空上,我还忘记了当时还正值文革时期哩。</p><p class="ql-block">我记得有一个乡亲叫侠叔,他是粤曲名家李少芳的超级“粉丝”。凡李少芳的名曲都会唱,凡李少芳到江门演出都会去欣赏捧场,他唱得一口“虾腔”惟妙惟肖,声情并茂。他唱的《李岩“退西安”》,唱到“念李岩,助闯王……”,如泣如诉;唱到“想当初,起义师,驱兵,如箭。为什么,北伐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样甲锐,兵坚……”,胜利喜悦、荡气回肠;而唱到“为什么,在山海关,不堪一击,一败涂地,退返西安,竟致情形,大变。……”几乎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深深感动旁人。</p><p class="ql-block">当时,我反反复复听他唱这首曲,因之也会吭上一段。近日为写这篇回忆,我很想重听李少芳这首名曲,可惜找不到,最后在网上找到了曲词,让我大喜过外。</p> <h3><br>  下乡不久,在一农家,我意外地发现,有一台留声机,大唱片、大喇叭、手摇动的那种旧式机;最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很多唱碟。全部都是粤曲名家,红线女、李少芳、黄少梅、吕玉郎、罗家宝等等。这些四旧的东西,城市家庭里早己破掉了! 我选了红线女的首本名曲《昭君出塞》来唱。主人换上了新的唱针、上足了发条,把唱头轻轻放在旋转的唱片上,沙哑而又动听的旋律就从喇叭飘逸出来了:"我今独抱琵琶望,尽把哀音诉,叹息别故乡。哎!悲歌一曲寄声入汉邦!……"。红线女此曲委实哀怨动人,令我反复播放,不知换掉了多少口针尚欲罢不能! 在文革期间,在那个"八亿人民八出戏"的年代,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是多么的匮乏呵!听了两三年的革命样板戏、激昂的革命歌曲后,突然之间,在这个古村旧屋内,居然听到这些如此凄凄惨惨戚戚、如泣如诉的天簌之声,令我为之着迷、如痴如醉、百听不厌!当其时,晚造谷已割完了,转入冬种季节,生产队特组织社员到山那边江门市区内收家肥。队长问我,你去吗?以为我会怕脏怕羞。我说去吧,后生都去。于是,天未光,就担着空木桶出发。这时我才明白广州方言所说“一大早”讲成“倒尿甘早”原来是很具体生动的群众语言哩! 收家肥又脏又累,但它有一个好处是,当城市人上班时就可以收工了。当我们把收来的家肥交给生产队停在蓬江边的农艇后,我们就挑得空桶打道回府了。回到村才八九点钟,剩下来的大半天时间就可以休息,这对于我们多么难得啊!这时,我就会到那户农民家,欣赏粤曲,独自陶醉! 现在回忆起来,那台留声机应该是解放前的吧?在粤语残片里经常见到的,有一台洗衣机那么大,当时绝对不会平宜。为了追求音乐的享受,这家主人可谓花费巨大,一如现在有人家徒四壁,但也购置一台高级音响一样,是一个音乐的发烧友! 我欣赏粤曲那百转千回的特有唱腔,但我更喜欢粤剧的经典曲词。我以为这些名曲填词,一如元剧《西厢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那样脍炙人口、令人荡气回肠。因此,我把这些曲词一首首抄下来,象念唐诗宋词元曲那样反复吟诵,这是当时难得的精神享受。 我被《昭君出塞》那离愁别绪、去国怀乡的美丽词章所感染,更被作者的爱民情怀所感动:"寄语汉宫庭,为我拜上元皇帝。此后莫再挑民女,误了蚕桑。应该爱惜黎民,更应探察民间痛痒。"但很遗憾,这只能感动小民,却不能感动当权者!当其时,红线女以及知青们正象王嫱那样痛别爹娘、流落他乡!<br>  我与粤曲有过这一段约会就如微博所述,其实我五音不全,对音乐是门外汉而已!但是,就是在那个年代,我反反复复听,认认真真学,我也立了一个目标,要会唱,正如要会学写古诗古文一样。因此,昭君出塞我至今还会唱,且会用红腔来唱哩! 我自己倒是蛮喜欢欣赏一些粤曲唱段,且是有些年月。一则是本质上喜好文学因而很自然便对粤剧中所浸淫的相关文学,国学底蕴引起共鸣,二则也受家父喜好的潜移默化所影响,父亲喜好欣赏粤曲,所谓幼承庭训,不时从父亲处听他讲解一些诸如"尾生抱柱"之类的典故花絮,深感粤剧艺术的博大精深。<br></h3> <h3>同海故居</h3> <h3></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乡间音乐</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同海</h5>  下乡第二年,三姑丈公从香港回乡省亲。他为人爽朗,亦与我投缘。几个月后再次返乡。有名额给我带回日本三洋收录音机一台,三盒录音带。当时可谓全村都不可多得。我欢喜若狂。虽知当时我仅有矿石收音机一台。后又有学友帮助组装了一台半导体但效果极差。当时每天的繁重劳动。精神粮食倍觉珍贵。当年珠三角一带,澳门陆川电台广播大家都会偷听,即害怕又喜欢。梦眜以求的邓丽君、许冠杰、罗文歌曲现在终于听到了。深刻记忆的有邓丽君的「一封情书」、「云河」、「甜宻宻」、「小城故事」、「何日君再来」、「「南海姑娘」、「我怎能离开你」。许冠杰的「半斤八两」、「天才与白痴」、「加!加!加!」、「梨涡浅笑」。罗文的「几许风雨」、「小李飞刀」等等。每晚收工我们就在门口开机听歌。热闹非常。叔公叔婆亦人缘好、喜热闹。无干预我的活动。一支大碌竹水烟、一台收录机、三盒录音带,当时就觉得幸福!日本的三洋品质过硬,我们一年三百六十场从不间断,直至1975年招工回城收录机仍然无损如初。怀念英年早逝的叔公!<br> <h3>钰培祖屋</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古兜山上小号声&nbsp;</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钰培</h5><h1 style="text-align: left;"> 1971年3月29日,农忙期间,公社组织部份教师到古斗〔现叫兜〕山参加劳动。我们三人(武、谦)比其他老师迟一天才上古斗山。此时贞、芬、意三人已在山上。这天我们在会城搭到古斗山的汽车直上公社驻地。 初到古斗山,看到山势险峻,英雄的开路先锋开辟了上山公路。古斗山景色迷人。我们受到了大家的欢迎,我们感受到大集体的温暖。在古斗山上的七天,我们只做了三天半工作。空余时间,我们三人经常沿着山路散步,观赏古斗山雄伟而壮观的水库建设,饱览白云缭绕、松林茂密的山峦风光,享受清新凉快的山风,这一切都给我们无限的抚慰。在飞水潭仙境般的瀑布之下,清凉的山水把我们一身的疲倦冲洗掉。在球场上我们欣赏球艺不高却又非常热闹的教师队对农民队篮球比赛,欢呼声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散。 后来芬从外海给我带来了小号。晚饭后,在落日的余辉下,我们象开音乐会似的在山坡上引吭高歌,因为我嘹亮的小号声,吸引了不少农民工们前来欣赏。雄壮的小号声、绍武悠扬的小提琴声、李景锐雄浑的男高音以及德谦热情的喝彩声,汇合成激动人心的场景。黄杰男扮女装的舞蹈,更引得大家捧腹大笑。这样,我们成了古斗山上令人注目的音乐才子。我也似乎很久也没有如此开心过了,很可惜这样的生活只有短短的七天。 4月4日,我们离开古斗山,乘汽车到崖西,在崖西的凤凰中学逗留了一晚。在学校中,我吹起小号,李景锐唱歌,老师们围着欣赏。第二天,搭上崖西到江门的船,告别了崖西。 </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的确良”屋的确凉 (节选)</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钰培</h5><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个知青新屋入伙的故事</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1973年11月2日 睛 星期日</h3><br> …… 诗酒过罢,开始唱歌。先请如光唱段粤曲〝大沙围〞,这是他在宣传队中排练过的节目。他为唱歌开创先例,董武随着又为仪丽之诗谱民歌风唱了一段。仪丽提议丽珍唱首歌,起初她执意不肯,后经我们再三相请,同海和我答应在她唱完之后又唱一首,她方才醢酿感情,在各位的一片寂静中,亮起她幼滑高亢的歌喉,唱出一支令人欢乐的《青年园舞曲》。唱毕,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以示佩服与赞赏。我们一言既出,只好亦唱一首二重唱《含苞欲放的花》,这是我们多次合作过的,但这次竟是最佳的一次,声调和谐,节奏准确,我们完全是在丽珍的精神感染下唱出的,按我的估计,丽珍是怎么也不肯唱的,但竟又出乎人之意料之外,的确难得。<br><br></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十年前的旧歌簿</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钰培</h5><h3>翻出旧歌册,是胡丽珍送给我的,歌是她抄的,后来我也抄了些。最后画家来外海少住,有空在上面加挿彩图,尤其出色。今日重现,更显珍贵。<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