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歌

荷叶镇宝农学校

<h3><br></h3><div>我只是个侍卫,御花园的侍卫。</div><div>异域的使者已是第三次送来大批的奇珍,这一次,皇帝也许会点头了,公主就要坐上那华丽得如此庸俗古怪的马车,踏上遥遥万里的路途。</div><div>我只是个侍卫,我不能改变公主的命运,我只能保护公主在这御花园的安全。可这花园里,玫瑰的刺,是柔软的;天空的鸟,也是温顺的。我连同我的盔甲我的刀,都只是一种摆设,自我感觉好的话,也算是一道不那么和谐的风景。</div><div>自打我第一次走进御花园,第一次看到公主,当一股幽香沁入我心脾的时候,我知道,我的任督二脉瞬间打通了。五岁开始随师父习武十八年没有办到的事,我呆在那一柱香的时间,做到了。那一柱香的时间,我没有呼吸,我的心出奇的平静,只有我浑身的血在汹涌,全身的经脉豁然通畅,从公主的目光中,我更加确信,这就是我的女神,我一生的牵挂。</div><div>“大胆奴才。”一声娇斥让我惊醒,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奇怪的是,她杏木圆瞪中倒比公主多了几分霸气和威严。我匆匆舔舔鼻血,低下头去。后来,我知道她叫小玉。</div><div>以后的日子,我身体里充斥了起码一甲子的功力,柳枝,房檐,荷花,都是我取悦公主的舞台。</div><div>现在,公主已经三天没有来御花园,我有些按捺不住了,不断地转动刀柄上的金环,师父说过,这把刀,藏着金刀门的一个神话。我现在不知道,这个神话,是带着血腥,还是爱情。</div><div>又是黄昏,在我踌躇的时候,公主出现了,她飘进御花园的时候,顺着夕阳,仿佛带来万丈霞光,连她的每一根发丝,也是光芒万丈,只是光芒里的目光是如此的憔悴,让我心碎。</div><div>公主捧起一盆紫菊,走过我面前的时候,气若幽兰:“月儿当空的时候,它的香气最浓,我会把它放在窗台上。”</div><div>飞过深宫三丈高的院墙的时候,中天的月亮躲进了云层,我明白了,月亮也是这神话里的一部分。深宫深如海,我找到了散发出幽香的紫菊,其实没有它,公主的气息早就让我刻骨铭心。</div><div>“带我走。”公主肌如玉,音如丝。“喏。”我知道,这一喏,是一生。拂晓的时候,我带走了那盆紫菊,还的公主的忧伤。</div><div>再见到小玉的时候,她走的匆忙,大概也是在忙碌整理各种嫁妆。我知道,西嫁的随从名册上,她是第一个。</div><div>“小玉”,我拦住了她。她一惊,眼神里满是惊慌和疑惑,而那只是一瞬,随即柳腰一弯:“奴婢在”。我愕然,在她的眼中,我一直都是个奴才,充其量,也只是一介武夫。但我随即明白,是公主的余香,让她识破了我,又是对公主的忠诚,让她认可了我。我就坦然了,说:“不,你就是公主。”小玉惊呆了,张开了小嘴久久没有反应,好一阵才说:“我的生命属于公主。”眼神里,我看到了她无尽的惊恐和忧虑。我指了指西方,说:“你的生命,属于那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你英俊的王子,他正为你打造一个广袤而美丽的王国,蓝天白云下是无边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醉人的花香,上天就是如此安排的。你见到你的王子后,就会体会到,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时你也会相信,我和公主的选择,一千年前,就已经注定。”</div><div>小玉泪水如注,我知道,这也是她的神话的开端。“去陪陪公主吧,出了玉门关,你往西,公主和我往南。”我不忍看她的伤心,赶紧转身而去。</div><div>公主的陪嫁如此的宏伟,装满奇珍的马车,能工巧匠,婢女侍卫,延绵十几里,造化就是如此弄人,这一切,都只是为小玉去延续她刚刚开始的神话,京城万人空巷,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div><div>公主哭得昏天暗地,不管是西嫁还是南奔,她都回不来了,尽管这二十年的囚困让她早就想逃,但人心的善良和依恋同样把她煎熬。</div><div>陪嫁的队伍踏上无边草地的时候,我和公主坐上了牛车,牛是老黄牛,车是破车,只有老黄牛脖子上的铃铛在轻快地响,公主伏在我身边,满是憔悴。我抚过她的秀发,问:“后悔了吗?”公主笑了,笑得幸福:“你得给我一个御花园。”我赶紧正身:“诺。”然后又嘻笑起来:“不过,你要给我生一群御花园的侍卫。”公主又笑了,我仰头开怀,看到了我的金刀。</div><div>我的金刀,我的神话。</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