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豫东老夫

<h3><font color="#010101"> 【我的父亲】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5><font color="#010101"> 作者:北雁南 </font></h5><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一不小心,我的胡子开花了,人也老了。就像竹子开花,经过几十年的生长,拔高,终于耗尽了自己,根枯叶落,行将就木,便挣出几朵白花,为自己的青春祭奠。</font>竹子开花,预示着灾年和饥荒,乱世将近,人们纷纷逃荒避难,路上饿殍遍野,路人形如枯槁,野狗争食人尸。</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昨夜的睡得很早,却缺乏质量,左臂麻木酸楚,一夜醒醒睡睡,断断续续,辗转反侧。做了很多梦,早起礼拜,只记得梦到了去世二十多年的父亲,还有大哥二哥二位兄长,尽然是在田地里劳作,慢慢悠悠,有说有笑。父亲难得和蔼,唤我:“少宏,去给我们买个西瓜!” 我就骑上一辆破自行车往附近的西瓜地里走去,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与一老妇买了一个大西瓜,只想着怎么送到我家的地里去……一路还是颠簸,西瓜没送到,我醒了…… </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今天五次拜功的祈祷里,加上了求主宽恕父亲的罪过的祈祷,愿主以他在那艰难的岁月,以残疾之身养育我们姐弟五人,疼爱我的母亲,孝顺我早年失明的奶奶,给他以天堂的奖赏。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亲生于乱世,读过两年小学,是他们兄妹五人里唯一一个识字的。父亲和我一样,排行老五,上有二位姐姐,二位兄长。大姑嫁灵沙西灵,幼年记忆中常去,表姐表哥现在都过得很好,最近几年多有联系。幸好有个微信,一起叙旧,童年时期的记忆常常被挑起,犹如电影海报般闪过。二姑嫁红岗埔,一生苦楚,儿女众多,也于一年前以近九十多高龄归真。大爹(伯)多年前在我父亲归真后不久也以复命,一生积善,拜功不辍,慈祥善良,我走上学习伊斯兰这条路,与他老人家的鼓励不无关系。二大爹(伯)早年开糖房,做麦芽糖,他的糖房里麦芽糖的香甜,是我此生闻过最诱人的香味。已于前几年以85岁高龄归主,每每想起他老人家,满怀的感恩和思念。二大妈还健在,感谢真主,愿主让逝者安详,生者康顺。父亲排行最小,却去世最早,是占字辈里寿命最短的一个。马家一支,大爹无儿,六个女儿,虽有遗憾,却也安详晚年。二大爹与我父亲这边,也算枝繁叶茂,如今再聚,已是百十人口,好不热闹。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亲在八十年代初因为盖房,当时正值盛夏,在未完工的新房子内午睡,感了风潮,落下腰疼的毛病。那个时代医学落后,加上生活困顿,也没好好医治,落下弯腰的残疾。以至于童年时期远近的顽童骂架,谁要敢说“马弯腰”的绰号,我们弟兄三人是要与这些狗日的拼命的。 即便这样的残疾,父亲在那个年代里却是以他的倔强,硬是与艰难的生活抗争着。在别人抢工分挣口粮的年代,我父亲自学了裁缝的手艺,在黄渠桥镇上开了一个裁缝店,用自己的手艺养活了一家人。在我童年有关父亲的记忆中,全是父亲和母亲在工作间里挑灯劳作的身影。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奶奶,我记忆中的奶奶已经失明,父亲和母亲背出背进,喂吃送喝。老人家是我的信仰启蒙老师,给我教清真言、作证言、艾力夫别贴谢,嚯者牙齿叫我“胡赛尼”的情景若隐若现。奶奶在我家咽气,父亲和母亲也尽到了孝道。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时光进入九零年代,父亲与六队毛姓一家合伙做买卖,中间发生矛盾,陷入官司纠纷。后来邀请阿訇及两家的老人予以调解,未想我家设宴之日,毛姓一家纠结流氓到我家打架,打伤数人,母亲被毛家恶子打断两根肋骨。由此结下仇恨,父亲心脏病发归真后,这个官司前后纠缠几年,母亲苦苦支撑才挺过来。幸好那时二位兄长也以成年,这个家庭也不至于一蹶不振。时隔二十多年,我一直难以释怀,原谅了无数人,却无法原谅毛姓一家,前些年差一点做出报复之事,大哥劝阻,我才放下。 父亲患病早逝,一生耿直不阿,讲究原则……</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亲归真那天,是个春寒料峭的日子。夜里听母亲说父亲后背疼痛,母亲伺候给吃了药。早上我上学前依旧去父亲房间打了招呼。上午第三节课,窗外邻居的一位哥哥敲打教室的窗户,给老师耳语几句,他跟我说父亲生病,要我跟他回去。我茫然而紧张的收拾了书包,随他回去。村庄的上空,天气阴霾,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村里的乡亲们也都往我家的方向走去。我回到家,父亲已经身覆白布,停在正屋的地上。关于那次葬礼我再没有更多的记忆,只有暗暗的缀泣。可能是我选择性的忘却了那么多的悲伤,试图留下父亲的音容笑貌更多一些。在没有父亲的那些年的生活,与我而言都是灰色的,都是苦涩的。</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div><font color="#010101"> 父亲患病早逝,一生耿直不阿,讲究原则。父亲的其它事情对于当时年幼的我已无太多印象,只是在父亲归真后,母亲和兄长的支持下,家庭逐渐度过难关,我也在外地的清真寺学习。假期回家探亲,和母亲逐个登门拜谢父亲生前的朋友,感谢他们在我父亲为难之时,以及父亲归真后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家庭予以的帮助。当我和母亲提着略显微薄的礼物去拜谢的时候,这些回民的汉民的父亲生前好友们,提到父亲总是敬佩,总是赞许。</font></div><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亲的“高小文化”,在那时的农村,下雨天或者闲时有空,会给我们讲《西游记》《三国演义》,具体内容早已忘记。多年后翻出了父亲曾经读过的竖版繁体老书,可见父亲的自学能力颇强。生前与毛姓流氓打官司的诉状,也是父亲起草,律师修改的。字迹娟秀,措辞通顺。可能我对小说文学的喜爱,也是受到他的遗传。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后来,我也有了孩子,老在想,如果父亲健在,如今儿孙绕膝,我的孩子如此聪明伶俐,善良可爱,是否他也会用胡子扎着丫丫的脸蛋,疼爱地把她搂在怀里?</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