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河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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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林嫣语

摄影:南飞雁 林嫣语

河钢的记忆是一段温暖的旧时光。沿着斑驳的老房，破败的围墙，古老的院子以及开裂的土地中慢慢流泻出来。它们以风的形式缠绕在我的周围。那份淡淡的忧伤一直跟随着我的整个行程。

——题记

　　“老公，这个周末天气这么好，我想去河钢走走，就踩电驴去，你陪我去呗！”

“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去！”老公一口回绝。

心有不甘，此刻这个想法如此的迫切、如此的渴望，有一种刻不容缓立即行动的冲动。打电话给闺蜜南飞雁:“咱去河钢走走，踩电驴去” ，“好！”闺蜜毫不犹豫爽快答应。

应该有好多年了吧，好多年没有去河钢了吧。河钢，这个我曾经经常光临的地方，这个曾经是我心灵栖息地的地方，现在该是怎样的光景?会如老公所说“破破烂烂”的?

　　第一次踩着电驴走这么远的路程，可以说，是很稀奇很刺激的。和闺蜜一路畅游，走走停停，无比惬意！

　　这条路进去应该就是河钢了， 路面坑坑洼洼，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关注有没有人来修理呢?此刻，这里安静，很安静！

哦，还有进入河钢的中巴！心中有些许安慰。很多很多年前，我就经常乘坐这样的中巴，带着我小小的儿子，来河钢寻找亲情享受亲情，感受孩子舅爷舅娘的宠爱。

　　这面围墙里边，应该就是当年河钢的子弟学校了。记得嫂子曾经带我走进校园，当时有小学有中学，是一座活泼生机的校园。嫂子和她的兄弟姐妹都曾经在这所学校就读。如今，被青苔青青悠悠的绿色慢慢染上了的石墙，变得充满年代感沧桑感。

　　用红火砖建起曾经培养无数河钢子弟的教学楼 ，已经显得相当陈旧了。不知道是周末的原因还是教学楼已经弃用，此刻，好安静好安静！

　　哦，原来拿来做幼儿园了！这充满童趣的装扮，带来些许的鲜活，心中的落寞稍稍得到缓冲。

　　杂草和蔓藤都可以肆意在墙面上安家了，玻璃窗随风摆动，玻璃残缺不全。明显，这栋楼已经无人居住了。

　　记得很清楚，这里就是市场。当年，不说很繁华，但是还是相当热闹的。鸡鸭鱼肉，附近居民自己种植很多农产品，使得生活必需品都可以在这里买得到，工人们下班之后这里更加越发热闹。曾经和哥哥多次在这里赶集，我爱吃什么哥哥就买什么。如今，安静，很安静！闺蜜的背影显得孤零零。

　 圩亭，只是原来是瓦盖的圩亭，现在已经变成铁皮制作的了。里头稀稀拉拉，只有一两位妇人贩卖大白菜马铃薯大蒜等这些简单的菜系 ，冷清，相当冷清！记得当年我还在卫校读书的时候，正当青春时，正是能吃好吃的年龄。哥哥每到周末就踩着单车去接我，进到河钢的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到这个圩亭，卖来一碗我最爱吃的云吞，还多加料。当时这个圩亭有好多家小吃摊，还有肉行，相当热闹。

　　圩亭往右几米原来的河钢子弟医院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大上 ，洁白洁白的栅栏洁白洁白的病房在这些陈旧河钢老房子之间显得特别的醒目。上前打听，原来已改为环江爱心医院了。

　　往前往左拐，沿小路往前，右边这排瓦房就是我哥安家的地方。哥和嫂就是在这矮小的房子里结婚的，我的侄儿也是在这儿出生的。当时他们都面临下岗，生活相当艰难，是这里给了他们挡风遮雨的家。从外头看，这房子是显得很简陋 ，但是里头都刷了粉 ，还挺亮堂的，三室一厅 ，嫂子把家持得井井有条，充满温馨。

　　别说简陋，比起后来哥嫂搬的几次家 ，包括现在在金城江居住的商品房，我还是最留恋这座小小的四合院。四合院大门有一棵柿子树，每年都果实累累黄灿灿的，家门前哥嫂用砖块垒起一块小菜地，一年四季绿油油的，种黄瓜的时候枝条往屋顶爬 ，绿意盎然，对面则是厨房。隔壁住着个刘师傅一家三口，他们善良忠厚，两家有什么困难都相互照应，充满浓浓的人情味。

每当我失意失落的时候，很多时候我都是带着我小小的儿子跑到这里，跟哥嫂诉诉苦寻找慰藉。这里能够真的能够给我释放压力，得到心灵的安宁和平静。常常在这里，我能安安稳稳地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天亮。

　　如今 ，蔓藤肆无忌惮地爬上墙面，一排房子已经没有什么人居住了。此情此景，心中很不是滋味。

　　通往另一处生活区的路上，仍然是空无一人。安静，太安静了！

　　依稀可见，这里应该是曾经娱乐健身场地。虽然人烟稀少，但是仍顽强地呈现这里曾经是一块充满快乐充满生机活力的地方。跨进去，两棵鲜花盛开的大树引来闺蜜的惊呼“太漂亮！” ，给这清冷的时光带来一些活力和动感，心中莫名地感动起来！

　　这些楼房，是当时资格老的职工才有资格居住的。我嫂的娘家就是居住在这样的楼房里，当时我相当的羡慕，心想要是我哥嫂也能住这样的房子就好了。

　　如今，在这里居住的已经寥寥无几。偶见一位大叔和他喂养的鸡，我竟然感动不已。

　　走了老半天，终于，终于看到有一群人了。和闺蜜匆匆往前走，只见七、八个老年人聚在一起搓麻将。上前和他们攀谈，都无限感慨，工厂破产之后，为了生活渐渐越来越多的人离开河钢了，留下来坚守唯有他们这些风烛残年之人了。

几棵大榕树顽强地屹立在路旁，见证着河钢的兴衰。他们遮天蔽日，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气根如老人胡须在风中飘拂，树干有的贴地而生，有的斜出如飞龙破雾。听老人们讲，也不知道这些榕树有多少年历史了，反正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就看见它们在这里了。

　　原来的职工食堂，破旧的门紧紧地关闭着。想着，曾经的工人们下班归来聚集在这里是何等的热闹！

　　这里是单身汉楼旁边的米粉摊，摊主曾经在这里一忙碌一边和工人们谈笑，生意兴隆。

　　单身楼。这里曾经住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我哥哥还没有成家的时候也住在这里，周末的时候我哥哥把我接到这里改善伙食。在哥哥去接我的时候，他们同宿舍的人就在家准备好了饭菜，我每来这里他们都把我当贵客一个小妹妹来看待，我备受他们的关爱。

　　墙边的牡丹悄然盛开 ，有了它们，这清冷的时光多了一点鲜活。

　　这条杂草丛生的小路通往的是一座农家小院 ，我称之为“小农场”。下岗之后，为了生存，我侄儿的外婆，把一排废弃的砖瓦房围成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院子。在里头发展养殖，勤劳的外婆外公养着猪鸡鸭狗，种植着黄皮果龙眼芭蕉番石榴 ，种植红薯玉米各种菜，等等 ，不仅可以自足自给，还可以拿去卖一部分，解决了生活的窘迫。我家里常常出现外婆自己种植养殖的这些产品。每次去河钢，我最喜欢到这里溜溜，感受农家小院的氛围 ，我喜欢和享受这样的氛围。

　　院子的铁门此刻紧紧关闭着。随着外婆外公的年事已高，外婆外公已不再经营这农家院了，搬到金城江和子女居住了。

　　我只能透过铁锈斑驳的铁门张望。只见绿草苍茫，芭蕉叶、果树、房子依稀可见。怅怅然我返回。

　　通往生产区的道路，静悄悄！

　　曾经的厂房铁门禁闭，一位老职工向我们诉说着河钢的兴衰，说到动情处，他哽咽了两眼含着泪说不下去了。

　　别具一格的厂区大门孤傲地屹立着，大门两旁的石狮在杂草中坚守着。一种悲悯一种崇敬的心情在我心底油然而生。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是的，河钢的青山依旧在，只是夕阳已经几度红了。

　　河钢的兴衰已经成为历史，我想，我不应该沉湎其中，毕竟，如今的河钢人靠着自己的勤奋过上了好日子。我当活在当下，感受这硕果累累的秋天！

　　　题后话:因为写了这篇文章，有朋友给我提供这样的信息:河钢已规划为工业园区，引进的都是绿色的环保项目，不少项目将从宜州迁来，厂区、生活区都将全部推平重建，河钢的未来将是一个繁华的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