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茶赏梅

寒鸥

<h1>岁月如梭,一晃一年多过去了。这天傍晚,入冬大概一个多月,北京的天气格外地冷。外面北风呼啸,天阴沉沉的,看样子要下雪了。同心堂的门外挂上了棉帘子,屋内也生起了炉子。由于天气不好,天又快黑了,店里并没有顾客。秦轾轩和张西和围着火炉正在煮茶。炉中炭火正旺,鸡鸣壶里煮着云南普洱茶。<br>两人边喝茶边谈店里的生意,不一会儿,外面飘起雪花来。张西和站在窗前望着天空说:“衡之,快来看,下雪了。”<br>秦轾轩是酷爱下雪的人,听到此言端起心爱的紫砂壶,撩门帘走到了门外。只见外面北风凛冽,风中夹着细细的雪丝,冷风吹过门前的缝隙,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不一会儿,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像一个飘舞人间的精灵。此时已经到了掌灯时间,由于天气不好,大街上空无一人,各家店铺也都早早关了门。秦轾轩仰望着天空,想起最近忙于各种事务,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来欣赏这京城的第一场雪。<br>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房顶上,路面上全都白了。药铺的窗外有一株腊梅,孤零零的立在南窗之下,一树梅花已经绽开花蕾,在这寒冷的冬日黄昏愈发显得生机盎然。<br>张西和正站在窗前,一股梅花的幽香扑入鼻中,他不由得赞叹道:“好香的梅花,衡之,难道这么美的雪景和这么香的梅花都没有激起你的诗意吗?”<br>秦轾轩道:“当然最先想起宋代卢梅坡的咏梅雪的诗了。”说着端起紫砂壶呷了一口,望着那株腊梅,轻轻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br>张西和正欲答话,忽然听到另一人吟道:“有雪无梅不精神,有梅无雪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h1> <h1>秦轾轩和张西和两人吃了一惊,秦轾轩急忙回头,只见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辆马车。身后站着两个人,站在前面这人大约四五十岁的光景,修长的身材,面目清濯,身穿着一身青色棉袍,头戴一顶狐皮帽子。这人身后还立着一人,看样子是这人的仆人。<br>秦轾轩赶紧施礼,抱歉地说:“刚才只顾欣赏这盛开的腊梅了,没注意这位台兄的到来。阁下好学问,另兄弟实在敬佩。”此时张西和也从屋里走出来对来人说:“外面下着雪,天气冷的紧,快请屋里坐。”<br>只见那人将手一摆:“哎!不忙不忙,莫要辜负了这美妙的雪景。久闻秦先生诗名远播,今日有梅又有雪,何不赋诗一首,让我也长长见识?”<br>秦轾轩一听赶紧推辞:“这位台兄好生面生,怎么认识我?”只见那人微微一笑:“你我素昧平生,未曾谋面,不过秦先生的诗名我可早有耳闻,今日有缘相见,何不以梅为题赋诗一首?”<br>秦轾轩正欲答话,只听身后那仆人模样的人说:“六爷,外面这天这么冷,你这身子骨又不结实。我看咱们还是到屋里说话吧。”<br>只见那人将手一摆:“哎,不妨事不妨事,我和秦先生谈诗论文,你莫要多言,扫了我们的雅兴。”那人见状便不再言语。<br>秦轾轩一抱拳:“好,这位台兄既然有如此雅兴,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我看那位仁兄说的也对,外面的确冷的很,咱们何不到屋里围着火炉喝上一杯热茶?说茶论诗,岂不更美?”<br>那人见秦轾轩如此说,便道:“好,好,梅雪诗茶,四大雅事,那咱们今晚就来个踏雪赏梅,围炉夜话,谈诗论茶,请!”</h1> <h1>几人进入屋内,那人将帽子摘下交给身后的仆人。秦轾轩和张西和这才看清,这人一脸的倦容,但却掩饰不住一双明澈睿智的眼睛。<br>几人围着火炉坐在南窗之下,秦轾轩重新泡了一壶茶,放在火炉上煮着。只见炉火通红,茶香弥漫了整个屋子。秦轾轩给每人斟了一杯茶,只见那人将茶放在鼻子下面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好茶,上等的普洱,看来两位不但是杏林高手,还是文人雅士。”然后将茶细细地品了一口:“香远益清,醇厚隽永,正如外面这株梅花一样香。”<br>秦轾轩道:“敢问这位台兄台甫怎么称呼?”那位仆人模样的人正欲答话,却被那人用眼神止住道:“本人姓罗,单字一个欣字,在家排行老六,人家都叫我罗六爷。”<br>秦轾轩道:“原来是罗六爷,失敬失敬,请用茶。”只听罗六爷说:“秦先生医术高超,诗书俱佳,虽然来京城不久,可是大名远播,今日特来请教诗文,还望先生不要推辞。”<br>秦轾轩端起紫砂壶站起来说:“好,今日难得这样的好光景,我就以此梅为题赋诗一首。”望着窗外的纷纷扬扬的大雪和那株孤零零的梅花,思索片刻,轻声吟道:“皇都一片素银装,围炉品茗话南窗。寂寞篱外一株雪,傲骨凌寒浸幽香。”<br>那人听后将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好,好,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又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寂寞篱外一株雪,傲骨凌寒浸幽香。好诗,古来圣贤皆寂寞,我又何尝不是呢?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就要像这株梅花一样,既是孤零零地无人理睬,也要有傲骨立于世间,哪怕霜雪再大,也挡不住它释放出的幽香。”</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