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故事

阿德哥

　　去年九月因党政部门公车改革，我告别了坐了多年的公车，改为乘公交车上下班，也让我有机会体验每天乘公交的酸甜苦辣，近距离去感受公交车上的普通民生。

也许是因为有些新鲜感，一年来我比较留意公交车上发生的各种现象、各式人群，细细回味，不禁让我感慨很多。

　　公交车上的空间很小却如一个生活的万花筒、人生大舞台，老幼妇孺、智愚贵贱的各式人群不经意间扮演着各种角色，每一个乘客既是观众也是主角。公交车上的众生相浓缩了一个城市的民生百态，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当今社会的文明状态。

　　说到乘公交，首先绕不开"抢座"、"让座"这两个话题。其实乘公交希望有一个座位，实在是人之常情。譬如自己，为了挑一个相对空畅舒适的乘车环境，我专门下载了公交APP，用心观察研究公交高峰中的乘车规律，尽可能避开高峰人群，为的只不过是上车后有座位可坐。比如，从公交APP上看到同一时段前后有两辆公交车，你最好的选择是乘后面一辆，往往是前一辆拥挤不堪而后一辆空畅舒适。高峰期乘车，车上拥挤不堪的状况让"上班族"既不爽又无奈，但有时候你提前或推后几分钟乘车就可以避免。各种人群乘公交也有特殊的规律可循，退休人群喜欢乘早班去赶集买东西;上班高峰期也同时是去医院探望病人、学生上学的高峰时间;有些手持"老年卡"的大伯大妈总是喜欢早一点乘车外出，免不了和"上班族"在车上"不期而遇"，他们又是被让座的首先对象……

公交车上都设有"老弱病残孕幼专座"，多数情况下，专座上坐的却不是"专座对象"，主动让座的也不是很多，有的玩着手机视而不见，有的微闭眼睛装作不见，有的旁若无人见如不见。

于是对待让座的态度也就一览无遗。一年多的观察，感觉最懂得让座的不是年轻体健的人群，而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而一些学生总是"少不懂事"无忧无虑占着座位，许多年轻人"屁股生钉"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不过像媒体上经常暴料的为让座而闹得不可开交的也很少碰见，倒是经常有年老的大伯大妈不肯坐让座的座位，一个劲地说你们上班也辛苦，我们天天没事做站一下没什么。

诚然，公交车上让座是一种礼貌的行为，是一种文明的体现，社会上要提倡让座鼓励让座，但实在无需给予戴上"品德"、"公德"的高帽，实在是一种很普通的行为、一个暂时的座位而己。"让座"也不需要细究应不应该，而要看需不需要。年轻人给年老者让座诚然应该，而年老却身体健壮的给年轻而身有病恙的让座也更需要。多数情况下需要让座的总是少数对象，主动让座的也是绝大多数，如果在该让座时满车厢的人没有人让座，人心冷漠到这样的程度，那么不是少数人"有病"，而是整个社会"生病"了。这时候我们不应该是仅仅去遣责个别人的行为，而应该去深刻反思整个社会的教育体系秩序建设和意识形态。

　　又譬如公交车上吃零食的事，非常普遍，又被人垢病多多。车上吃零食，的确不雅观，影响视觉也影响味觉，坐在车上突然飘来一阵刺鼻的异味总会让人感到别扭。但人总有特殊的事情，尤其是"上班族"偶有来不及吃早餐的时候，顺便买点便当在车上充饥也无需过分指责。只是不能把"偶尔"变成"经常"，不要把别人的体谅当做是理所应当。而有些在车上有恃无恐旁若无人零食吃得"啧啧"有声、口味星子乱溅的行为另当别论，应当受到约束制止。

　　公交车的空间虽然不过十几个平米，却也是一个汇集着形形式式的人的公众场所，形形式式的人在车上做着形形式式的事，而最常见的现象是玩手机，也就是社会上形容的"低头一族"。

依稀记得二、三十年前，人们乘公交车的频率不高，公交车上也就成为人们交往交际的特殊场所，偶遇老朋友老同学老邻居，问长问短，高谈阔论，彼此交流，车上好不热闹。而如今手机普及了，几乎成为日常生活必须品，公交车上除了偶尔有人打电话，几乎是静悄悄的一片，因为不论男女老幼人人都在玩手机。年轻人玩游戏，中年人玩微信，而年长的以看视频居多。当然也有少数老年人玩游戏的，曾经碰到过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上车后一路上玩叠积木的游戏，满脸的童趣跃然脸上，后来居然乘过了站头，等反应过来大爷一脸的茫然，口中还念念有词："怎么会乘过了站呢!"

　　公交车上也经常有让你感到温馨而感动的时刻。大概是去年深秋的一天，气温己经有些寒冷，舟医站台上来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年夫妻，大爷似乎身体不适，从上车伊始到座位上坐下，大娘一直小心地扶着大爷的手臂。坐在座位上后大爷便微合双眼一脸倦意，微风吹开了大爷的衣领，大娘小心翼翼地想把衣领扣上，或许是大爷不太习惯在众目睽睽下接受老伴的亲呢动作，就用手不太耐烦地去阻挡老伴的手，而大娘不仅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还用手臂绕过大爷的后脑用手把大爷的衣领拉得紧紧的，末怨有一丝冷风吹入大爷的身体，满脸的怜爱慈祥。后来望着途中下车的这对老年夫妻的背影，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今年夏天的一天，又一对老年夫妻在车上令人感动的一幕更是深深打动了我的内心。我当时用手机偷偷拍下了那一幕感人的情景。照片中的大娘显然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坐在车上昏昏昏欲睡。大爷一路上弓着身子双手扶着座椅，把大娘保护在自己的身体下面，还不时低头在大娘的耳边呢喃细语，温情脉脉，呵护有加。从上车到下车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大爷的姿势一直保持着，而大爷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纵然是年轻人这么长时间要保持同一姿势不变，该需要多大的精力和毅力?令车上乘客无不动容，于我更是至今历历在目不能忘怀。

公交车上让人温暖的事情很多。有爷爷奶奶教育孙辈主动让座的；有以"我马上下车"为由让座后却一直站着的爱心人士；有乘车高峰时在车上为后面的乘客接力传递刷公交卡的人群；有主动扶着年老乘客上下车的热心人……他们总是让我温暖令我感动。

　　司机是公交车的驾驭人，其实更是车上文明的传导者。司机对待乘客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仅能折射出司机的素质，也影响着乘客的情绪和心境。天天乘公交，经常能听到司机对乘客暖意的问答和耐心的提醒，偶有一路奔跑赶车的乘客，多数司机也总是会在站台多停留几秒钟等待乘客上车。不过也确实有个别司机态度恶劣，言词失当，冷了乘客的心。有一次在站台上我远远望见一名手提重物奔跑过来赶车的乘客，尽管他已经跑到车子的后门，司机还是无情地关上了车门，直到这位乘客用手猛拍车门司机才不耐烦地打开车门，口中更是污言连连:你找死啊，不会乘下一班车。还有一次一名年老大妈上车后估计是乘错了车或者是乘错了方向，上车后自言自语：怎么错了，乘错了。到下一站就匆匆下车，司机不屑地望着下车大妈，口中竞然说:太不识相，反正是白乘的(老年卡免费)。听得我目瞪口呆，很长时间回不过神来。

　　城市公交车是一种最普通最大众化的交通工具，或许你天天和它有交集，或许你只是偶尔光顾，希望你做一个有爱心、有热心、有素养的文明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