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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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h3> <h3></h3><h3></h3><h3> 生命就像流星一样,划过历史的天空,绚烂如花,零落如雨,飘散如云……</h3><h3> 在记忆深处,总有那么一个人,深深地、深深地印在你的脑海里,暖暖的挥之不去!</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儿时的哥哥</b></h3><h3><b><br></b></h3><h3></h3><h3> 我的哥哥比我大四岁,至今家里还仅存有一张他儿时的照片,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微翘的嘴唇,人见人爱的模样如同画里的人儿,作为长子的哥哥自然格外受到家人的宠爱。</h3><h3> 哥哥三岁时,奶奶带他回西营老家。七十年代,人们坐车很不方便,西营又路途遥远,奶奶好不容易托关系才坐到了一个东风牌大卡车的敞棚里,北风呼呼地刮着,哥哥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衣,沉沉地睡着了……</h3><h3> 西营就要到了,站起身的奶奶猛然间发现浑身上下满是血,那颠簸的车不知在什么时候把哥哥的头磕破,哥哥早已昏迷过去多时。</h3><h3> 在县人民医院,医生摇了摇头;在市和平医院,医生连连叹气。哥哥才三岁,他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万般无奈之下,爸爸连夜又带着哥哥前往上海。漫长的路途,幼小的生命,生与死之间,是家人无尽的苦痛。</h3><h3> 等待、等待、等待……爸爸抱着哥哥坐火车回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悲与喜!是喜,哥哥的生命保住了!是悲,哥哥成了植物人!</h3><h3> 哥哥漠然地睁开了无神的眼睛,不笑、不哭、不说话,他甚至连最简单的“妈妈”都不会叫,妈妈含着泪水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从此,我的妈妈再没有踏进过奶奶家的门,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是谁对还是谁错?但我从记事起,家里便很少有欢笑!</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哥哥的爱</b></h3><h3><b><br></b></h3><h3></h3><h3> 上海的医生开有一个药方,让用麻雀的大脑熬成汤喂给哥哥喝。爸爸每天下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背着气枪去打麻雀。两年多下来,父亲成了西河底那一片数一数二的神枪手,村里及周边地区的麻雀几乎都被打光了,哥哥的病也真奇迹般地有了起色,他能走,能说,能和人交流,只是八岁的他还没有我聪明,爸爸妈妈看他比看我更费神。</h3><h3> 哥哥每天除了吃麻雀大脑还能吃上炖鸡蛋呢。噢,炖鸡蛋,现在想起来都能香的流出口水来!那金黄的鸡蛋平平的铺在碗里像一面镜子,泛着淡淡的光芒,溢着香甜的气息,每次妈妈喂哥哥吃炖鸡蛋,我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流口水,可妈妈从来都是一个劲儿地硬往哥哥嘴里塞,舍不得给我吃一口。而哥哥每次都是摇着脑袋不吃,指着我,不说话!这个时候我就会扭头而去,哼,不公平,我还不稀罕吃呢!心里面恨恨的:“我为什么有哥哥,为什么他能吃鸡蛋我就不能吃?”</h3><h3> 转眼到了我上学的年龄了,我的家也从西河底村搬到了城里的公安局家属院,我们住的是单位的房子,没有院墙,哥哥不好看护,多年过去了,他的智力并没有多大提高,很多人说哥哥是“傻子”,但谁又知道,能够从植物人变成一个“傻子”,爸爸妈妈付出了多少的艰辛?!哥哥常常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却不知道回家。从此放学的时候我便多了一个任务,找哥哥!哥哥个子很高,很有力气,我叫着他的乳名,他也不愿意跟我走,他的身后是一大群逗他玩、嘲笑他的小孩子。这个时候我会觉得老没有面子,为什么我有一个傻哥哥呢?心里的恨意更多了!</h3><h3> 为了安全,哥哥住到了奶奶家。一年冬天,爸爸带我去奶奶家玩,夜深了,爸爸还没有来接我,哥哥很早地钻进了被窝,我站在炕头,想回家,我不习惯在奶奶家居住。哥哥从被子里面伸出手,微笑着拉我,又拉我,一直拉我!我只能万般无奈地脱了衣服钻进被窝,我蜷缩着,冬夜真冷!没想到哥哥此时却把被子撩起来,示意我钻进他的被窝里,哥哥的被窝真暖和,两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子在被窝里打着闹着开心极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h3><h3><br></h3><h3></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永别了,哥哥</b></h3><h3><b><br></b></h3><h3></h3><h3> 岁月静好,时光易老!奶奶家和我家其实相隔并不远,兄弟间的相聚却并不是很长,更没有珍惜。繁重的学习间,我常常会把哥哥忘掉,直到一个下着大雨的傍晚。那天傍晚,浑身湿透的爷爷隔着巷子使劲喊着哥哥的乳名,爸爸妈妈闻迅,顿时慌了,他们来不及打伞,冲进雨中挨家挨户的拍打人家的街门,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苦苦找寻,深一脚浅一脚的呼喊……夜深了,爸爸妈妈拖着疲惫的身影回来了,他们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儿啊,你在哪呢?这么大的雨,这么冷的天,你怕黑吗?你怕冷吗?我的孩子啊!”妈妈的声音早已嘶哑。</h3><h3> 爸爸妈妈发动了所有的亲戚,所有的邻居,所有的朋友,他们找了整整三天三夜,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家里的火熄了三天三夜,我也冷了三天三夜。</h3><h3> 雨停了,妈妈曾经工作过的西河底小学传来消息,学校的坡下有一具男尸,让妈妈赶紧去看看!远远的,妈妈就哭出了声,那具尸体真是我的哥哥,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他的裤子里装满了泥土石子……哥哥是如何在大雨中行进,如何在黑夜里摸索,如何找到妈妈工作的地方?哥哥永远地躺在了那片泥泞的玉米地里,爸爸妈妈从此失去了他们最爱的儿子,而我也失去了我曾经恨过更爱过的哥哥!</h3><h3> 经过公安局的侦查,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经过。三天前,我的哥哥从奶奶家出来玩,在南关场(现在的布鑫广场)下碰到了邻居家的男孩,那个男孩把我哥哥的裤带偷走,把哥哥的裤子里面装满泥土石子,把他带到了无人处,打他骂他恐吓他。雷声大作,天下起大雨,邻居家的男孩自顾自走了,剩下哥哥一个人在极度的恐惧中挣扎,我难以想像,哥哥三天三夜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没有一个人关心他,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恨过却又百般疼爱过我的哥哥走了,他就这样被活活地冻死在母亲的学校门前!那一年,哥哥年仅12岁。</h3><h3> 哥哥的不幸对母亲的打击也很大,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没有奶水,后来又患了乳腺癌,在我读大学时母亲就去世了,直到2010年父亲去世时,我才把哥哥迁进祖坟。</h3><h3>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每一个寒冷的冬夜,我都时时会想起我的哥哥,想起和哥哥一起吃炖鸡蛋,想起和哥哥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想起在大街上找寻他回家……我想他真的是我的好哥哥!(王震)</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