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

在水一方

　　

我收到了他寄来的礼物。没有惊喜，是感动。其实，这是南方一个家庭院落里的一棵桂花树的桂花。中秋节后的桂花，一朵一朵的挨挨挤挤的，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小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我是地道的北方人，从沒见过桂花。但我教过一篇《桂花雨》的课文，知道桂花树的样子笨笨的，不像梅树那样有姿态。前些时候，他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桂花树的照片，见到了桂花树果真胖墩墩，茂密的叶子铺开一大片。果然是憨憨的样子，像极了他人。我笑了，给他一个赞。

　

　过了几天，他又发一图说：桂树开花了！满树都是，香香的味道沁人心脾。看他的描述，我似乎也闻到了从南国飘来的阵阵花香，太迷人了！并为他能沉浸在如此花香之中而有些嫉妒。

　　

教《桂花雨》那会儿，我了解桂花的用途广。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人正拥有这一簇的丰腴的桂树，独自贪婪地吮吸着桂花的香怎么不叫人心里痒痒的呢？我提醒他：桂花的花期短，如果不摘下来很可惜。你可以收纳起来，烘干，食用，药用都很好⋯他只＂哦＂了一声，说是好主意。

　　

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他发给我的一张照片，惊住了！那是一个透气的大竹编浅底箩篾，足有东北最原始的大铁锅的盖那么大，盛了满满的金灿灿的桂花！他说，这桂花是他年迈的父母一大早就开始采摘的，桂花花期短，采摘一般要选早上，尤其带点露水时候更好。他要把这些桂花烘干寄给我。我傻掉了，这是多么麻烦的劳动！拥有何德让两位老人家为我而忙 来接受这陈香扑鼻的花朵呢？他对我说：这东西不值钱，南方有的是，寄些给你，看是否有用⋯⋯我己两眼模糊。

　　

我和他是高中的同学。他是与父母随军来到东北这边陲小城里生活的。那时的我们青春年少，单纯又质朴。他给我的印象是白白的，高高壮壮的，一笑起来眼睛迷成两条缝儿，嘴唇厚厚的，不爱讲话。他文章写得很好，我也不错，所以我们有机会一起参加了一次州级的作文大赛，并双双获得了一等奖。似乎他和我说了什么，似乎⋯

 

后来，他要随父母回南方了，我忘记了我们分别时说过什么话，是不是送过礼物。但有一点我是清楚记得的，曾经的我有些难过，说不清缘由。

　　

从此，天各一方。我们彼此没有了音讯，偶尔，我会想起他，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偶然么？他通过同学找到了我，我很惊讶。怎么会？真的是他么－－ 那个操着重重南方口音的大男孩？如今会是什么样儿？

　　

再见不如怀念。我们彼此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青葱岁月里的男孩女孩，没有了英俊、漂亮；没有了轻狂与骄傲。岁月在我们彼此的身上留下重重的印迹：他两鬓的白发，我眼角的皱纹。

　　两个脸上写满阅历的人，有的是在生活中积淀起来的稳重。

　　

 

如今，我们不必看对方的身份、地位，只觉得从前曾经同学过，有可以一起回忆的往事，有一份真情，真好。不管彼此老成什么样子，骨子里的那个从前的你我永远在记忆中挥之不去。

　　

 

捧着这一袋的干桂花，沁鼻的香味让我感动。其实，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用它，只需将其放在那里吧，让它肆无忌惮的挥洒它的味道，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生活中的甘甜，因为一生中，有人牵挂，真好。

 

2017.10.15.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