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是一轮思念的月

笑春风

<h3>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中秋时节,桂花开了,暗香浮动月黄昏,秋雨黄昏,冷风吹来,细雨纷飞里,感觉冬天的韵味。路上的行人少了,楼上的灯光暗了,许多人都回家过国庆中秋,想起每逢佳节倍思亲,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小时候的中秋节总是那么热闹,欢乐。</h3><h3> 小时候在乡下,中秋节正赶上农忙收玉米,然而家家户户的大人,还是不忘记去街上买鱼买肉,当然也不会忘记买月饼,印着淡淡花纹,油纸包裹着的苏式五仁月饼,一斤有五个,月亮升起来,手里拿着自己的那份月饼,看着已经上到柳梢头的圆月,心里是幸福感满满的,舍不得吃,只是傻傻地看。</h3><h3>我妈妈总是买两斤月饼,去,把那一斤送给你奶奶家。她吩咐我。为什么呀,我们自己没有吃够呢。我不愿意,妈妈把我批评一顿:那是规矩,孝敬老人,是必须的。</h3><h3> 我妈妈称我祖父的家为老家,老家的门前有树影婆娑的大槐树,遮着后面的四合院,长长的大院子里,住着我的祖父祖母,还有我的两个叔叔,三个姑姑,一大家人,很热闹。我的祖父是县城一个水利站的站长,管着一个大堤的水利安全,大堤两边的大河里养着鱼,螃蟹,还有白脆的莲藕。我祖父家的生活还是很富足的,院子中间放着几个大水缸,吃不完的鱼养起在缸里,横着爬的螃蟹在木桶里沙沙的地吐着泡泡,吃不完的莲藕也浸在水里,我妈妈最会做糖醋藕片。那时候我们家已经从老家搬走,另立门户,我祖母是个滴水不漏的管家老太太,个子不高,可是不爱笑,一双不大的眼睛,看人不怒自威。我妈妈是个要强的小媳妇,我祖母家吃不完的菜和鱼,她从来不会去要,哪怕家里没有米下锅了,她也不会拉下面子。只有帮我祖母家干活,才能吃到她家的饭。我记得小时候在老家吃饭,男人才能有资格坐到桌子边吃,女人在厨房,围着锅台站一圈。我母亲很要强,做事像个男人一样的不怕出力气,帮我祖母家做了很多活,生产队里的农活,家里一家子吃饭那时全靠磨面的磨盘磨,晚上还要熬夜给全家人做衣服做鞋子。我妈妈的青春和健康就在年复一年的劳累里渐渐失去,她很年轻就得了关节炎,疼痛,陪伴她大半辈子,现在说来,她还是觉得,有农活在那里,不能看着不管,人不能懒,懒了会穷,穷了会被别人瞧不起。我母亲教给我们朴素的做人的道理,那就是要勤劳,善良,讲道理。她很聪慧,因没有机会上学,我为她遗憾,觉得,不认识字,就跟蒙着眼睛过一辈子一样。</h3><h3> 我的祖母因为刻薄,作为小孩子的我,对她没有亲近的感觉,有点怕她。而我祖父,给了我很多的关爱,村里别人没有自行车时,他有,在黄昏,村里的农人赶着牛从田里回来,牛拉着车子,哒哒地走在路上,敦厚老实的老牛嘴里反刍着白天吃的草,我在村头,会遇到我的祖父,他那时身体很强壮,在小伙伴羡慕的目光里,他会把我抱到前面自行车的横杠上坐着,我调皮地去按铃铛,清脆的铃铛就发出悦耳的声音。</h3><h3> 他还会经常带我去散步,牵着我的手,我还小,他会抱着我亲我,用胡子扎我逗我笑,还会把我抛起来,在我的叫声里又把我接住,等我长大一点,又给我讲故事,他有很多故事书,等我上学识字后,他又把书给我看,那些好看精彩的故事书,在我心里种下了喜爱文学的种子。后来我知道祖父一方面非常疼爱我,一方面是因为我伯父家的一个姐姐,比我大不到一岁,吃了花生米,呛到气管里没有抢救过来。她活着时和我每天睡在祖母家大槐树下的凉床上,腿蹬着彼此,又彼此拉扯逗笑,我祖父经常一手抱着我一手抱着她,看着两个孙女在成长,很欣慰。然而她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岁,我的祖父,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少了一个,心里的痛,一定是难以言表的,所以他加倍的疼爱我。而我的生命,也承载着祖父的无限关爱,那个姐姐,没有机会看这个世界,我要好好活,代她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h3><h3><br></h3> <h3>三个姑姑,我最喜欢二姑。她个子小巧,梳着两个小刷子辫子,皮肤有点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她喜欢唱歌: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粱,微山湖上静悄悄……很活泼。我二姑不识字,她后来埋怨我祖母重男轻女,家里的男孩子都上学,为什么女孩不让去?我祖母说,那时候拿着鞭子赶你都不去,你怨谁。后来听祖母讲事情的原因这样,大姑二姑上学时,年龄有点大,就被安排在三年级,一天学没上过,老师讲的自然听不懂,后来就自愿回家放羊了。于是,二姑就和文化失之交臂了。我小时候经常跟着二姑睡觉,她一肚子鬼故事,常常吓得我晚上不敢睡觉,她却呼呼地睡着了。五月里收割麦子,一天回来,二姑会给我带回许多青豌豆,那个豌豆嫩嫩,甜甜,唇齿留香,让我永远都忘不了清香。我二姑不识字,立志不要找个文盲丈夫,她的老公是我妈挖墙脚给她捡来的。我妈那时候在生产队的棉田里干活,一块起捡棉花的一个老太太要给村里一个姑娘介绍对象,我妈妈听说小伙子人长的好,个子高高大大,家还是县城根的,那时候我们乡下去一次县城,就跟进一次北京一样难忘,我妈妈就和媒人老太太说,你把他介绍给我家二姑吧。</h3><h3>你家是干部家庭,怕看不上他。我祖父那时候是地方的一个小官。</h3><div>没关系,只要人好就行。于是二姑就有了一个对象。他第一次上门,二姑为了考察他认不认识字,还让我小叔,专门从报纸上挑了一个难一点的字,让他认。作为代价,二姑给我小叔做了一双漂亮的一脚蹬棉鞋。不久,我那聪明,一肚子故事的二姑就嫁个给了县城根贫穷的陈家做儿媳妇了,她会种菜,又能吃苦,就靠卖菜一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后来,她家房子拆迁,又分了好几套房子,证明她的眼光没错,靠近城里,做生意都好做。</div> <h3>时间都去哪里了,看不见摸不着的光阴,它是有脚的呀,每时每刻,都在前进,抛弃旧的,接纳新的,无论是人还是物……老人一年一年老去,离开,我的祖父祖母都已经过世了。龙应台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就是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h3><h3> 妈妈口中的老家,我小时候生活的热热闹闹的老家,不在了。今天是中秋节前夜,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祝福远行的老人,能保佑家族的子孙安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