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花

思远甜心工作室

工作之余，偶然想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句子来，于是，我再次架起儿子，踏着仲秋的清风，沐着飘香的光彩，去往胜利山。

这里也是我俩的乐园，有事没事，总喜欢来此溜溜。加之儿子总喜欢这样回答我的问题:“那就去胜利山”，我们自然就来了。

儿子尚小，不懂“长征“，自然也不晓“落脚点”，我也没讲，只是说过那些塑像是“好人“，儿子喜欢的不能行，尤其在“姐姐背着弟弟“像前，总要看看、摸摸，说上一句“姐姐也背我”，就又一蹦一跳地玩去了。

儿子嘴巧，也甜，时不时说出一些令人欣喜的话来。有一次，我领着他上街转悠，有人催我去玩，我问儿子“想去外婆家吗?”，他看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忙我就去。”我只好放弃，带着他玩到累。晚上，儿子躺在我俩中间，面对夺子战，他却能轻松化解，“我盖你俩的被被“，将我俩被子叠放在他身上，安然入眠，谁也不舍，谁也不惹，的确是个古怪精灵。

儿子是机灵可爱的，这让一向令不喜小孩的我也爱上了领着他出去玩，一路欢声，一路笑语，好不开心。有了他，心神疲惫的我一下子会精神焕发，神清气爽，真应了那句“我们的生活比蜜甜”。今天，同样没让我空喜欢。

吴起八月，金秋步慢，此时还未将油彩染遍山林，不过报秋的黄菊花却已经灿然开放，一簇簇，一堆堆，这儿、那儿，随处翘首，生怕不被发现，失去可炫耀的美颜似的。儿子见此，大喜，指着山坡，拉起我的手，焦急地说，“爸爸，看，花，我们走。”我也喜黄菊，虽小，却黄得可爱，在树叶未变色之前，满眼的绿色间蹦出这点点簇簇的金黄，自是美不胜收，令人喜不自禁。

儿子拉着我，顺台阶而上。在小径两边的山坡上，黄菊花不时伸手，拽着儿子裤边，扯着儿子袖角，摸着儿子脑门，惹得儿子一路笑声不断，不停地问我，“爸爸，你喜欢这花不？”

“当然喜欢了。”

“我也喜欢。”

“爸爸，你看上面，好多，最美啦！”他拽着我的手继续往上走。

我抬眼，在坡上方的土棱处，几簇菊花相拥，好大一片，静静的，花枝个个挺立着，昂首矗立，像在注视我俩，观察我们，分析是敌是友。

儿子已拔腿蹦奔向菊花，更像受到了菊花的邀请，过去就伸出手拉住了几朵。我快步跟上，蹲在他俩面前，也伸手抚摸着娇嫩的花瓣。拇指头大的小花，几十个花瓣围着花盘，像小孩眨巴的眼睛，亮晶晶，黄澄澄，娇小可爱，美艳动人。

儿子守在花边，一朵一朵地数了起来，“一、二、三、五、十，十八……”，很久，竟不知困。

看着儿子痴迷的模样，我说，“康康，爸爸给你摘一朵要吗？”

儿子却笑呵呵地看着我，头像波浪鼓似地摇着说，“不要，不要，妈妈说，摘花时花会很痛的。”

“摘了花，花当然痛了。”我摸了摸儿子圆圆的脑袋说，“那你真的不要了吗？“

“不，我要花一点儿也不疼。”

“嗯，你就是个好孩子。”

我拉起他想到别处去，他却一步三回头，虽是不舍，却还是乖巧地跟着回到了石阶上，向别的地方找寻黄菊花去了。

没走几步，有两个上山的女孩叽叽喳喳地一路而来，看见那一大簇黄菊花惊喜地大叫,“快看，好美！”竟奔过去，每人扯下几把，抓在手里，摆着各种卖萌的姿势狂拍不止。

儿子怔怔地看着，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爸爸，你看她们，摘花了！”

我轻轻地“嗯”一声，说，“她们不懂事”，硬拉着不断还张望拍照女孩的儿子向更高处走去。

一会儿，两女孩从我们身边飘过，还在喋喋不休说着手中花多美多香。儿子看着她们手中的花对我说，“就是她们摘花了。”她们定是听到了，我歉意地向她们笑笑。她们似乎没听见，咧着嘴，扫视我俩一眼，依然笑着飞走了，一枝花落在了地上。儿子放开我的手，走过去，拾起花，拉住我的手说，“爸爸，我们回家”。

“不转了？”

“嗯”。

“那就回”我以为儿子累了，顺从地答应了他。我想要抱着他走，他却拒绝，竟挣开我的手先走了。

走到刚才那一大簇花前，他停住了，把手中的花小心翼翼地放在花丛中，“爸爸，他又回来了，你说，他会高兴吗？”

我被儿子的举动惊呆了，不曾想到儿子竟然会如此疼爱小花！

儿子爱花，却不会摘花。儿子爱花，会把摘下的花再“长”在花枝上，让花重生。因为他知道，摘花是不对的，乱扔垃圾也是不对的，故意踩死小动物更是不对的。这些，他都是记在心里的，不会忘的。有时，他还会批评我的过失，“都是爸爸的错”，常令我尴尬不已。

这让我想起同事说过的让她恶心的一件事，一位妈妈领着女儿坐公交，妈妈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瓜子皮扔的到处都是，身边的女儿一点儿也不逊色，自然扔的无拘无束。她们与那两位摘花姑娘又有何异呢！这扔的、摘的不仅仅是花，是习惯，是意识，是爱心啊。也许，孩子这朵花也会被“扔掉”、“摘掉”，甚至枯萎。

天黑了，路灯亮了。我拉着儿子的手往回走，身后的影子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路的远处，淡了，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