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行走小记

红梅花开

　人生是修行，而旅行是最好的修行。萌生对川西行走的想法来源于我的母亲。那里有娘的皈依师父和她精进的师兄，是她生前魂牵梦萦的圣地。只因思母心切，在九月、在失去母亲的第401天里和好友艳背上行囊，挤上了西行的列车，带上娘的遗憾出发，这场行走只为她😭😭

　　恰逢开学季，我们没买到座位，坐了近3个小时的车后，从利川开始我俩就开始在过道上游动。每每经过一个站口，艳都要跑几节车厢渴望能找一个栖身之地，加上车次买错，本来是7个小时的车程却活受罪了8个小时。

到达成都时天色已晚，下火车就感觉到了空气里的湿润，真正感受到了秋的存在，街上人往人来，和风袭袭，空气中的味道都是安逸。人们说成都是一个宜居的城市，此言不假，疲惫不堪的我们真想留下来小憩一晚。去色达的拼车已经都走完了，因赶时间，和艳商量连夜租车前行。我们联系的是一个藏地师傅的车，除了师傅之外还有一个人，他们说话我俩一句也听不懂。车上很整洁，车门开的那一刹，有股藏香味迎面扑来，整个人都被裹在香氛中。送我们去甘孜的只有一个年岁稍长的师傅，师傅粗狂好爽也很健谈，会一些汉语，在交流上还没多大障碍。

车行了几个小时，天色愈来愈暗，小雨渐至，空气中也越来越潮湿。行至汶川已到了晚上10点，震后的大街在这个时候基本上看不到行人。漆黑的夜色下只有居民楼里为数不多的灯光在闪烁。好像在为他们逝去的亲人照亮归途。在213的国道路口,借着路灯光亮依稀看见一尊高达十多米的大禹像巍然挺立于群山和岷江之间,大禹头戴斗笠、手执耒锸,力拔山河。但在这个雨夜，在这个曾被吞噬的县城，对于经过此处周身充满恐惧感的我们来说，这尊铜像更像是一副骷髅架。艳把随身带来的食品沿途给逝者进行了抛洒，祈祷他们能早日往生西方。

车过汶川，车上的我们相互把“底”探完后，发现师傅的话也渐渐少了，估计他累了，艳提出要求帮他代开一会（艳在家里从没开过商务车，想想都后怕），师傅欣然答应，车子到达理县境内，前方塌方走不动了，我们只好就地休整，此时下起了大雨，雨中的等待是一种煎熬，大约过了2个钟头，看看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外面躁动起来，路终于修好通车了，我们在车流中象蜗牛一样前行。我们花1800个大洋租的车基本上是艳在开，师傅倒是挺放心的，在副驾驶上打着呼噜，我坐在后排又困又担心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5点多天色已渐亮，空气越来越干燥，耳膜开始起鼓，时不时的要捏一下鼻子，带来的袋装食品开始膨胀，幸好听了一位智者的话在成都停留时买了盒红景天，高反还不是很明显。我们傍山而行，抬眼两旁满是光秃秃的大石头，除了荒凉还是荒凉。9点多钟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一夜没合眼的艳精神抖擞跳下车，抓起背包把我从后座上拖下来，此时明显感觉到了头痛、头晕、心跳加快，高原反应终究还是来了。



　艳指着右手边告诉我这就是海螺山。这里聚集了信仰的力量，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可以看距佛最近的天空。

　这里的气温很低，穿上了随身带的棉衣。在山下的房子里匆匆吃了碗面准备上山，临行，一位慈悲的师父拿出一支葡萄糖让我喝下，说是爬山体力需要。10点20分我们开始爬山，为了省时省力，我俩一合计选择自辟路径直达山顶的线路。艳体力很好，背着两个大包一直走在前面，我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这里的植被较丰富，山上有很多漫天飞舞的五彩金幡、有许多红色的房子，这一切与高山，河流，蓝天白云构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这一切虽然新奇，但我无心赏景，只因低估了这里的海拔高度，稍走几步就喘不上气，加上我们没经验，选的是一条山体滑坡的线，举洪荒之力，用近3个小时手脚并用才征服了这座山。到达山顶，我们顾不上换下满身牛粪味的衣服和湿透了的鞋袜就直奔娘的师父的住所，恰逢他老人家和几个闭关弟子在午餐，见有人到来，他们让出一块地，我们席地而坐，菜品很多，跟家里没什么两样，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们每进出一次都匍匐在地给师父叩头，忘我的投入，尽显虔诚，每一次叩拜看似荒谬，但尽都是他们心灵的释放，是人性与灵魂的交流，与神灵的亲近。

　　从下午开始，山上的雨就下个不停，温度还在降，似乎到了冬天，鞋子上山时已经湿透了，脚冻得失去了知觉，好心的小师父拿出电烤炉给我烘，结果被我烤脱了胶而彻底报销😓😓，山上呆的几天里穿别人的凉拖鞋，脚就没有热乎过。临近天黑，高反更加严重，娘的一位师兄只好把我带到住处休息，不知道是太疲倦还是高反的缘故，周身充斥牛粪味的我倒头也就睡着了。在山上虽然呆了5天4晚，但一直没能适应这里的高原气候，每晚都是伴着头痛入睡的，早上起来还是头痛，每天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上个厕所回房会瞬间感冒，对了，这里的厕所他们管叫茅坑，老远就臭气熏天，这里也没有洗嗽的地方，更没听说过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可惨了我们这种还算讲干净的人，幸好上山时带来了一只桶子，就着这里的臭茅坑洗过一次脚，仅一次。这里的雨说下就下，在这里的几天几乎每天都下一会雨，雨后的天空更蓝，空气更清新，看这里的人用心拨弄着佛珠，摇动着转经筒，满眼写满虔诚。山下的红房子里住着很多喇嘛和来这修行的人，这里的孩子们很小就开始学佛诵经，从小就开始种下解脱的因。山上的人似乎都很忙，他们一个个不知道都忙着什么，即使和你擦肩过也是行色匆匆，不和你说话，我和艳不知干什么的好。刚来的那天，帮娘的一个师兄给师父收拾厨房，不知我怎么也弄不干净还是那人有洁癖，总是在我洗过之后又重新清洗一遍，弄得我不知所措。第二天上午总算找到了一点事做了，我俩把师父们用餐的地方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在和烧饭的师父聊天中得知，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来闭关的，像我们俩的没有，他们闭关是不能说话的。我们在这里师父每天伺候我们吃，陪我们说话，我俩成了另类，虽然他们不赶我们走，我们已经住得浑身不自在了。

临行前夜，娘的师父送给我和艳一些他们的宝贝，听同住的人介绍，送的嘎物盒是难得的宝贝，数量极少，里面装有嘎秋喇嘛、法王如意宝、莲花生大士等十多位高僧大德的贴身物品，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舍不得离开，一晚上竟没合眼。



次日吃完午饭，在一个成都熟悉路况的带领下只用1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山脚下。天气很给力，上午都下着雨，到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阳光灿烂。这个季节青稞已经成熟，山下的人们正忙收割。

满心期望下山可以洗个美美的澡，然而这个愿望太天真了，这里的人告诉我：头疼是不能洗澡的，来这里的人个把月都难以洗上一个澡，我一脸的懵逼，杵在那里使劲搓着脸上的疙。山下的住宿条件未必比山上好，晚上我和艳坐在地铺上只听木板房顶上响声阵阵，原来是老鼠在赛跑，在木柱子露出的三个洞口，不时有老鼠探出头朝我们看。害得我都不敢关灯，双眼盯住三个洞洞。哎！又注定了一夜无眠。

　此行虽累，但没朝圣路上的人累，此行虽苦，但没闭关在红房子里的人苦。这次行走带给我更多的是心灵的震撼，经娘的师父这几天的开示，我似乎找到了娘的灵魂，感觉娘这一生的岁月只是这个空间的一场梦，不论她如何活着，快乐或是痛苦，都是她有意义的一生，她的离去只是在娑婆世界中历经劫难后的一次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