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摄影冲印,是我一个玩物丧志,耗财、耗时、耗精神,吃力但又讨好的爱好。但幸而只是爱好而已,远称不上“发烧”。因为我从未买过一台数码单反机,也从来不在摄影器材方面烧钱;虽然从六十年代初已经开始“玩相”,但直到八十年代未才算真正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h3><h3> </h3><h3> 这在很多摄影发烧友眼中是不俏一顾、嗤之以鼻的。但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兴趣,更不会羞愧于人。这几十年中,我就是在平凡而普通的摄影器材中,乐而忘彼,走过我漫长的摄影之路。在我眼中,富有富玩,不羡慕人家;穷有穷玩,不看不起人家;各行其道,相得益彰。</h3><h3><br></h3><h3> 其实,那些器材论者,都是自己妄自菲薄而尔。 我认为,器材只能提供摄影方便,不能提高摄影水平。反之,用低档器材拍出高质量照片的人,所需要付出的努力和技巧,比拥有高档器材的人多得多,更能体现出摄影者的技术水平。 一张好的照片,不是靠器材,而是靠辛劳和灵感得到的。这个观点,几十年来都没有改变过。</h3><h3> </h3><h3> 中国的照相机生产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初,但直到五十年代才有正式生产厂家。玩过相的人都知道,以前他们玩的相机全部都是单反、双反式相机。只不过没有“数码”二个字而尔。</h3><h3><br></h3><h3> 1956年,北京精机厂与日本合作(可能是中国最早的中外合资了),生产出新中国第一台照相机-----”大来牌“相机(后改为天坛牌)。中国才揭开相机批量生产的历史。之后,在短短几年中,照相机厂家就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了。天津产的东风牌,上海产的海鸥牌,广州产的珠江牌,重庆产华蓥牌,武汉产的“友谊”牌,丹东产的牡丹牌等等,生产厂家不下10多间,推出的品牌和型号多达30余种。几乎遍布大江南北。可惜,到九十年代就沉静下来了(可能遭遇到CCD和CMOS的瓶颈吧)。直到2010年前后,才陆续推出以东风,海鸥等老牌子新型号的高档数码相机。由于失去了持续发展的先机,普及率远远无法与日系、德系相机相比。直到现在,看看你手上的数码相机,有那个是国产品牌?这的确令人握腕叹惜,唏嘘不矣。</h3> <h3>德国”禄莱“,世界名牌。</h3> <h3>日本”美能达“</h3> <h3>我国生产的第一台照相机‘大来“牌120双镜双反相机。产于1956年北京大来精机厂,后改名为”天坛牌“</h3> <h3>天津”东风“</h3> <h3>上海”上海“</h3> <h3>上海”海鸥“</h3> <h3>广州”珠江“(第一批出口装)</h3> <h3>无锡”太湖“</h3> <h3>山东”青岛“</h3> <h3>丹东”牡丹“</h3> <h3>东北”沈阳“</h3> <h3>河南”嵩山“</h3> <h3>四川”峨嵋“</h3> <h3>湖北”华中“</h3> <h3>武汉”友谊“</h3> <h3>重庆”华蓥“</h3> <h3>双镜头反光相机工作原理图</h3> <h3> 我的”影相“之路(那时不叫”摄影“),是从六十年代初开始的。虽然是国家经济困难时期,饭也吃不饱;但同学圈也不乏“影相”爱好之徒。大家都有许多旅行,生活的照片,互相传看、炫耀(那时倒没有人炫耀用什么牌子的照相机);连肚子饿得咕咕叫都忘记了。</h3><h3><br></h3><h3> 六十年代初的照相机可是稀罕品、奢侈品了,家庭的拥有率很低,毕竟解决温饱才是首要的。但单位基本都有,大单位的工会,都会有二三台专门借给会员使用的。像我们这些青少年学生,那就绝无个人拥有的可能了。但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影相“热情,有什么活动,旅行,聚会等重要的时刻,都总能千方百计找来台相机,留下几张珍贵的照片留念。看看现在那么多的老照片就知道了,当年照相机在社会还是非常流行和时尚的。</h3><h3></h3><h3> </h3><h3> 我对摄影真正发起烧来是七十年代初期,工友+朋友+同学买了台“海鸥牌203”折叠式120照相机(人民币80元整,相当于二个月工资)。共同的爱好使我们一下子热乎起来了。一下班就骑着单车,背起相机就往厂外郊野跑。</h3><h3><br></h3><h3> 当年的广州市北郊,还是一片原生态的田园风光。成熟的稻田一片金黄,渔塘在夕阳下闪闪波光,远处的白云山郁郁葱葱,天空挂满五光十色的彩霞…..都被我们一一收到镜头里。休息日也不回家了,到白云山、黄婆洞水库,到石门、江村、人和、花县采风。那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都被摄影迷住了!</h3><h3><br></h3><h3> 凭着二张不入流的田园风光照片,我又幸运的“混进”了广州市第三工人文化宫内的“广州市工人业余摄影协会”,在80多名成员中,成为唯一一个没有自己照相机的会员;还因摄影作品获得三等奖,意外授予一本从事摄影采访创作的”会员证“。在工人阶级一统天下的当年,凭这证就可以在广州市任何一间工厂、单位的所有地方通行无阻,任意拍照。比正式的“记者证”还牛逼着呢!</h3><h3> </h3><h3> 我可没有滥用过它的特权(更没有以权谋私啊!);我最感兴奋的是,一周二晚在市三宫小礼堂里举办的摄影艺术沙龙和模特现场拍摄。我还清楚地记得,对着一众的长枪短炮,莱卡、禄莱、柯达、尼康、美能达…..我还是拿着那台80元的折叠式海鸥203,一点也不觉得寒碜和尴尬,更没有一个人笑话。</h3><h3> </h3><h3> 那些年月,我学习到很多书本上没有的实用摄影知识和经验,认识不少摄影界的朋友和摄影师。我的视野开阔了,心胸宽广了,涨姿势了,大有脱胎换骨之感。</h3><h3><br></h3><h3> 最难得的是通过同学介绍,认识了“昆仑照相馆”首席人象摄影师“福哥”。没有见面礼,没吃一顿饭,三言二语,就通过考核,得到他的恩准,跟随他三晚见习(再多都不成了)。那三晚,我诚惶诚恐地蹲在“昆仑照相馆”三楼的”影相棚”里,抬着小灯拉大灯,举着一块又一块的反光板、遮光布,腾来腾去;什么主光、側光、逆光、顶光、底光……忙个不亦乐乎!也许师傅见我大汗滴细汗,特别卖力。最后一晚收工后,竟然破例带我进入昆仑照相馆的神秘禁地----暗房工作室里参观学习;并亲自从冲洗、冲晒、放大、裁剪、上光等操作示范了一遍,顿时使我如雷贯耳,茅塞顿开。</h3><h3> </h3><h3> 这次机遇对我的影响深远重大。除了摄影中对光线利用,光线安排,光线结构有了长足的进步,还敲开了我的暗房技术和技巧的大门。使我在之后的十多年中,从单纯的拍摄,真正走向冲洗、影印、放大、裁剪一条龙的发烧之路。</h3><h3><br></h3> <h3>美国“柯达”</h3> <h3>德国“蔡司”。</h3> <h3>德国“爱克法”</h3> <h3>上海“海鸥203”。国产折叠式120相机之名牌。我使用最多,时间最长的相机。(七十年代售价80元人民币,现在二手收购价也在800-1000元左右)。</h3> <h3>广州“珠江”</h3> <h3>常州“红梅”</h3> <h3>广州市工人业余摄影协会“会员证”</h3> <h3></h3> <h3> 当我第一次在昆仑照相馆的暗房里看到影印放大机时,心里就不禁偷着乐了。原来就是这个模样?不就是一台袖珍的手动摇臂钻?原理好简单啊!就是在一块木板上竖根立柱,套上二根上下摆动的三折双层支架,再加个灯泡盒、镜头架和片夹,可以影印放大不同规格的照片了。脑海中顿时闪出一个念头,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一台!仔细琢磨后,回到家后连夜画出原理图,回厂与工友一参详,方案完全可行!</h3><h3><br></h3><h3> 说干就干,马上动手了。那个年代在工厂干私活是非常危险的,抓住说不定就直接上批斗台;而且,加工零件涉及的工艺,包括”车、钳、铣、钻、刨“等诸多工种,靠一二个人的力量肯定不能完成。幸亏我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发烧友,一口答应他们以后的冲晒放大全包了!个个顿时象打了鸡血针,精神抖擞、有求必应。仅仅一个星期,一台自行设计制造的黑白相片放大机诞生了。</h3><h3><br></h3><h3></h3><h3> 放大机做工非常漂亮,处处体现着青年工人们扎实的基本功、手艺和智慧。与“昆仑照相馆”那台”上海照相器材厂“出品的样机相比,除了立柱没有齿条升降功能,外观件没有电镀外,操作性能有过之而无不及。</h3><h3><br></h3><h3> 自此以后,冲洗底片、冲晒、放大相片,就成了我业余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事了。照相器材店、化工原料店经常穿梭着我的身影;家中房间、客厅到天台挂满万国旗(晾干底片、照片);每当人们睡着了的时候,我就躲进小房间里亮起红灯,用厚厚的毛毯把窗、门遮个严实,调好盘盘钵钵(定影、显影、冲洗),这才是我工作的开始。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不管寒冬腊月还是夏夜炎炎,独自一人,畔着一盏红灯到天明。没有报酬,没有抱怨,孜孜不倦,乐在其中。这就是爱好!这就是发烧!</h3><h3><br></h3><h3>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整整10年,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彩色胶卷的普及后,才渐渐退出”黑白“的历史舞台。</h3><h3><br></h3> <h3>简易黑白照片放大机图片。</h3> <h3></h3> 两根摇臂可以上下前后移动,以调整放大照片尺寸的规格(我设计的是三节,调整范围更广)。<h3></h3> <h3>底片夹</h3> <h3></h3> <h3>相纸夹</h3> <h3>冲洗后的底片、相片需要这样挂起来自然晾干。</h3> <h3>放大机工作原理图</h3> <h3> 直到1989年底,工厂开始有加班费、奖金和年终奖了,手头也开始松动了,才突然想起应该给自己买台相机了吧。否则,怎样面对“江东父老”们啊!</h3><h3> </h3><h3> 尽管这些年来我一直不缺照相器材用(有的朋友还开着相机店呢),无论什么型号的长枪短炮、镜头、滤镜、支架等都可以随时借来使用。但毕竟都是人家的东西,总有不好意思的时候。才到广州友谊商店用80元“外汇劵”,随意买了一台凤凰牌135胶卷式相机。</h3><h3> </h3><h3> 到了那个时后,拥有什么牌子、什么功能的照相机,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奇怪的是,有了自己的相机后,用起来反而觉得别扭。我更喜欢悠着双手去旅行、活动,随意拿起同行不同性别、不同型号的相机去拍摄;也乐于人家还个人情给我。后来干脆把相机扔到柜底去了(刚才翻出来拍张照片,还和新的一样)。 </h3><h3><br></h3><h3> 一个摄影发烧友20多年来的胶片摄影生活;所拍摄、所冲印的成千上万的照片,竟然都出自于别人的相机和自摸的放大机,也称得上一个”奇葩“吧!</h3> <h3>凤凰205相机。135胶卷式相机。江西精密仪表厂生产(原上海第二相机迁移三线的工厂),是海鸥203的改进型。我第一台属于自己的相机。这张照片可是当年的真机拍摄啊!</h3> <h3>以上部分照片来源于网络。</h3><h3><br></h3><h3> 2017年9月于广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