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根

雪中佳人

女人的根

文/伍晓芳

说起老家，女人会很自然地想起那个美丽的山村。那是她的记忆生根发芽生长的地方。

村前有条小河，河水清得就像山村的天空一样干净，阳光下，鹅卵石静静地铺在水底，一颗颗如宝石般晶亮。女孩在小河里一边捕捉那些活蹦乱跳的波光，一边在搓衣石上搓出七彩的梦幻。翠绿的丝草在水中飘荡，教会了山里的女娃从小就有一颗细腻柔软的心肠。岸边，一串串藤莓红得诱人，满足着她整个童年的味蕾。

屋后是一片苍翠的竹林，孩子们的欢笑和鸟声一样动听。他们在这里摘野菜，采兰花，挖竹笋。春天，春笋像娃娃一样生长；冬天，冬笋像老人一样安详。女孩的童年也像春天的竹笋，在这片土壤里出生，长大，她以为到老了，也会像冬笋一样，在这片土壤里安息，因为这里有她的竹根。

门口的小路，一直向山的那边延伸。泥路坑坑洼洼，水洼里照过多少个日和月，女孩的影子，在这些日月里逐渐拉宽，变长，走远，一直走向山的那一边。

然后，她离开了老家，进了遥远的城，有了自己的新家。女孩变成了女人、妻子、母亲，变成了另一个家庭的一员，也成了一个男人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当别人再次问到：你的老家在哪里？她迟疑了一下，令自己惊讶地说出了一个陌生的地名。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没有她的乳名，没有她的伙伴。没有她走过的小路，没有熟悉的炊烟，她甚至不知道那里的山是什么形状，树是什么颜色。只是从丈夫的口中一遍遍地听到这个名字。但她知道，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割不断的联系。因为这是丈夫的老家，是他生命的源头，也是儿子生命的源头。而女人也早已不知不觉中融进了这条生命之河流。

有一天，男人说：“等我老了，我要带你去叶落归根，回到我童年时埋下种子的地方，那里有我的根，我的梦。我要埋在那棵大树底下。听童年时没有听够的鸟叫声，等童年时没有等到成熟的青涩果子，看它们瓜熟蒂落，落进我的梦里……”

女人沉默着，听他痴迷地描述那些陌生的场景，那个美妙的天堂。她却想起了老家的竹林，想起了自己采兰花时的情景，还有那些长在竹鞭上的冬笋，感觉自己就像小溪中早已飘远的竹叶，不知道最终该归向哪里？能归向哪里？哪里才是女人真正的根？

作者：伍晓芳，笔名雪中佳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在全国各级报刊、杂志、网络以及众多微信平台发表几百篇作品。出版个人诗集《南方的雪》，作品还收录进多本诗歌选集。作品多次被著名演员，导演，相声演员选读。多次获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