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卫生院的故事</h3><h3> </h3><h3> 湖北荆门五里卫生院,这是一个镇上的小医院,除了有一些吃商品粮的镇干部、镇上的老师以外,主要的病人是当地农民。这也真的是一个院落,就像北京的四合院,院子外就是农田。在我读小学和初中时,大概是从1975年到1986年,我每天都住在这个院子里。</h3><h3><br /></h3><h3> 几十年后,一对从武汉来到小院的父女仍然让我和我的父亲印象深刻。父亲是医生,女孩名叫杨春凯,和我差不多年龄。父难忘的是女孩每天可以吃一个苹果,他不能给自己的女儿这个条件。我对父亲的愧疚不屑一顾,我羡慕的是女孩会画画,大家都请她给自己画肖像。等我在武汉有了女儿以后,女儿其他的兴趣爱好都没有坚持下来,唯有绘画我一直注意培养。</h3><h3><br /></h3><h3> 现在回忆,我在这个院子的岁月,是中国改革开放开始的岁月,这个院子也见证了中国人逐渐走上富裕的变化。</h3><h3><br /></h3><h3> 我在这个院子里第一次看到了专供观赏的花美人蕉,当时这是我看到的世界上最美的花。以前看到的花是用作肥料的捞字画,或者是用作药物的蒲公英和金银花。上学的路上,路过遍地老紫花的农田。那时还没有包产到户,也没有化肥。</h3><h3><br /></h3><h3> 妈妈曾带着我到野外挖蒲公英。遍地青草,阳光灿烂,妈妈挖蒲公英,我在一旁。安静得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幼小的我和年轻的妈妈。光阴易逝,现在的我比当时的母亲年纪还要大了。每次回老家第一眼看到母亲,都惊诧于母亲的衰老。我心目中的母亲还在盛年。</h3><h3><br /></h3><h3> 在这个院子里,我第一次吃到了皮蛋,难以忘记的美味。有一段时间,整个院子沉溺于物质丰富后的美味。卫生所有一个小食堂,我父亲靠边站的时候曾经任过食堂的司务长,负责采购。父亲从农村里招来了一名师傅,负责烧火做饭。后来这位师傅专门出去学了烹调手艺,春节时食堂里让所有的员工和家属一起聚餐。其中糖醋排骨晶莹剔透,好吃又好看。我这辈子没有吃到比这更好吃的糖醋排骨。实际上不是那时的好吃,而是现在好吃的太多了。</h3><h3><br /></h3><h3> 食堂里的春节聚餐不能满足大家了,院子里兴起了春节的走家串户。主妇们比谁家做得好。</h3><h3><br /></h3><h3> 除了吃的方面的变化,住也在变化。拆房子,做新房子。原来的一个大通间变成了单元房,平房变了两层楼,等我上大学后,院子里有了高楼。父亲是院里的内科主任,我们家可以和院长书记做邻居。</h3><h3><br /></h3><h3> 大家还开始在附近开荒种菜,我第一次吃到了花菜,据说是我父亲引进的品种。</h3><h3><br /></h3><h3> 父亲是一家之主,他喜欢召集我们三个孩子,我哥哥、姐姐和我,一起到院子外面的田野里开家庭会议。应该是强调要好好学习吧。我好像太小,只是陪客。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哥哥和姐姐已经离开了院子,到荆门市里去了。我成了家里的独女,以至于我很久都认为父母只爱我。</h3><h3><br /></h3><h3> 父亲总跟我讲哥哥姐姐对我的照顾。父亲说,我小时候,每次吃饭就要哭。有一次没哭,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没有因为哥哥哄我了。父亲还说,姐姐为了照顾我推迟了一年读书,她抱着我在学校外面晃悠。</h3><h3><br /></h3><h3> 感谢亲人给我的爱,感恩生在了好的时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