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在道富祠

汤晓鹏

　　二十多年前去了一个陌生的乡村；乡村在南岳衡山以北约三十里的地方，当地村民管这叫道富祠。在这村小认识了任教的如今的妻子。随之乡村走进我的生活圈，“道富祠”走进了我人生的视野。

  初识乡村道富祠如读古诗一般∶群山与田野，牛背上牧童、欢蹦的狗儿、袅袅的炊烟，静谧的乡村……还有淳朴的民俗民风，置身其中恍如隔世，“不知今夕是何年”。晴好的日子，远处巍峨连绵起伏的南岳衡山呈现眼前，与近处山村的青山绿水相映成辉，如一抺水墨画。收获的日子，家家的李子树，桃子树，橘子树，枇杷树，板栗树……累累果实十里飘香，醉憨了村民一张张朴实的脸。在这，村舍依山而建，土墙青瓦，遗有古风，领山峦风骚。沉浸其中，一首首耳熟能详的古诗不径从心中涌出。许多日子里，甚至怀疑历代的诗圣们是否因曾云游此地，才留下脍炙人口的诗篇。

  还记得当年，“牧童遥指道富祠”还是这田野上的寻常景。雨天，村民头顶斗笠，穿着蓑衣穿行于田间地头，忙忙碌碌人影绰绰；晴日，村民赶着牛翻耕土地，落下一道道泥花，散发着泥土芳香；上学的孩子，走门串户的村姑们打着油纸伞用欢笑摇醒沉睡静谧的乡村。这一切散发着如梦如诗般的甜蜜，印在记忆里，再忆仍芳香美好。如今，时光迁移晃若隔世，此景恐怕只能从画中从古诗里找寻，而这一切却深深络在心里，时不时穿越时空沐浴其中。此时念想，这都是过去式了，除了遗憾只能一遍遍怀想了。

我喜欢都市繁华，也钟情乡村寂静。 听都市的故事，也听乡下的传奇。乡村的雨水是会倾诉的，青山绿水是有语言的。在乡下的日子坐在土墙青瓦屋檐下，几条旧式板凳，几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许多有关乡下耐人寻味故事，便从那一张张深深的皱褶的脸上弥漫开来。据老岳父和道富祠族后人讲，民国前这方圆几十里地方还人烟稀少，时常有野兽出没；既没有农人耕田，此地也不叫道富祠，只是在这郁郁葱葱的不大的山坳里有一寺庙，住着靠香客们施舍维持生计的几个和尚。此地距南岳衡山虽说只有三十里地，但在这不长的路上却有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尼姑庵近十座，当年香客们就是沿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寺庙和尼姑庵一路进香，最终到达他们心中顶礼膜拜的地方——南岳大庙。那时，每到进香朝拜的日子途经此地的香客络绎不绝热闹非凡，足见当时朝拜烧香的善男信女民众之多。

  其实“道福祠”一词的来历并不长。在民国初年，有一刘姓男子看中如今叫“道富祠”的这块风水宝地，联合另外三姓氏， 在寺庙不远的树林里为先祖造假坟，以此理由状告和尚，最终赢了官司。寺庙拆了，和尚迁走了。刘姓便在寺庙旁建了刘家祠堂，以宗族声望最高的长者刘道富命名。就是今日的“道富祠”。故事跌宕起伏，让人嘘唏不已。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道富祠堂也走进了历史，徒有其名了。如今，不论用何种眼光看待“道富祠”的由来，历史的车轮还的前行，留得青山绿水才是对后人的负责。

  如果曾经的“道富祠”留给我的是古朴淳厚的远古遗风，似一张旧照；那么今日奉献的是平和静谧的田园山色，如一张彩照。当年连接村民家的田间小道驶上了汽车；当年土墙青瓦农舍变成了一幢幢乡间別墅；当年田园上骑在牛背上的牧童却不见了踪影。时空跨越，从牧童到留守儿童再到留守爷爷奶奶，仿佛一夜之间从春天跨入秋天。大地春常在，乡间无少年，唯青山绿水永恒。当夕阳西下，闲庭信步于垄上，犹见牧童悠然地吹着牧笛行走于田野上……恍惚间岁月流转，有隔世之叹。可惜，今日已无牧可放，也不见牧童的身影。这样的画面只能凭记忆去遐想了。

  常年往返于乡下，耳濡目染道富祠的变化，有欣喜也有遗憾。曾经人流熙熙：有老人，有壮汉、有少年……如今被饱经世事沧桑“夕阳”替代。曾经农事繁忙：犁地，插秧，劈柴……如今农事不再那么繁忙，乡村凝固的如同一幅画。曾经人们依赖土地，故土难离，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千古不变的农耕生活。仿佛是一夜春风来，当年与妻子一同上学一同放牛的“牧童”，随这股“春风”纷纷走出了乡村，身影遍布大江南北。如今，有的在政府机关谋职，有的已为人师表，有的经商成就了事业，但还有的仍然拖儿带女在都市里艰难地觅生活……每到年关，这些游子又不论路途多远，不论收获多与寡，怀着对故土的思念纷纷回到故乡。在团聚的日子喜庆溢满脸上，往日的热闹又弥漫于乡村田野，欢乐喜庆染红了这方沉静多日的土地，再携故土重温往昔的欢乐。往事已过万重山。好在青山绿水还在，好在田间地头有留守爷爷奶奶们从容健朗的笑声，乡村仍在日月交替中前行，日子过的天然如田园牧歌，这一切仍可以入诗入画。

清晨，当阳光沐浴乡村田野，一缕缕炊烟便从豪华如别墅的烟筒里袅袅升起，缭绕在葱茏的山林中，游走在田野上；一只只鸟儿清清脆脆在天空高歌飞翔；一条条欢蹦乱跳的狗儿在乡间路上追逐打闹；田间地头四季更迭的花儿摇头晃脑珠光闪闪……点缀着这从远古走来的乡村，道富祠新的一天便这样清清爽爽不慌不忙的来了。这般景致，这般意境，这般悠扬，足可以让凡夫俗子们忘了“今夕是何年”。乘着这光景，我还能伴着这时光朗读一首首远古的诗，那诗散落在乡村每个角落。过去是这样，今日是这样，相信未来还将是这样。一切在变又一切没变。但愿民生与民俗仍像炊烟一样自然飘浮，只要素心不变就有遐想的空间。

作者：汤晓鹏

于2017年10月8日 松柏家中

图片：九月乡村实时画面（八成）

2017年10月16日

中国新闻网《红网时刻》转载此文

刊登《有色天地》报

标题为《道富祠》

刊登《水口山报》

　2017年10月13日刊登《常宁报》

为本报精品之作

　俯瞰道富祠

“道富塘”——因道富祠而得名。

　 道富祠有居民七户，实际常居四户。户主有刘李张三姓，常住人口不足十人。过去有“留守儿童“代表春天，但“春天“已在他乡；如今有“留守爷爷奶奶“代表秋天，但“秋天”却在春天里。

　　近处墨绿色的山峦是道富祠，远处浅蓝色的群山是南岳衡山。

　 一缕缕炊烟缠缠绵绵在田野上、在山林中漫步；一群群鸟儿清清脆脆在天空、在树林里唱着歌儿；一只只狗儿在乡间路上追逐打闹……道富祠新的一天序幕便这样拉开来了。

　　乡下居所

　　乡下的天是蓝的，空气是清新的。

　　 道富祠田园山水

　　　　道富祠村民居所

“道富祠堂“原址（见图）。

　　在“道富祠”有一棵上千年的樟树——枝繁叶茂是一棵名符其实的苍天大树；树大的要六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将树合抱住。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因饱受千年风雨侵蚀终于倒下了，此山也因樟树而得名——樟树岭，并留下一段奇异的传奇故事。当地人不知道”道富祠”大有人在，但不知道“樟树岭”的人却鲜有。（见下图）

　　村民房舍依山而建：独立，私密，静谧。

　　村民有属于自己山林

乡村莲花池

　　　　同一条路（现在时）

　　同一条路（过去时）

　　清晨七点，人体的生物针开始“闹铃”，披上衣服推开居所的大门：如果是雨天，霏霏雨丝朦朦胧胧罩住了小山村，显得迷离久远，仿佛这就是整个世界；反之，清晨的阳光已铺满了田野山村，绿色盈满眼帘，有袅袅炊烟云游在葱茏的山林之间；百鸟争呜飞翔，这一切可以入诗入画。

怀旧。

雨天，戴着斗笠在上学的路上——那时正少年。

　　不论窝在家里，还是宅在乡村，少了繁杂的世事纷扰：一日三餐，日升而起，日落而息；随遇而安，顺势而为。（2017年作者在田间劳作）

　　雨水，让乡村更碧绿。

　 如今乡下人也同城里人一样，住在装修好的房子里：有自来水、有卫生间，有网络线；用煤气烧莱，用拖把拖地，用纸娄装垃圾……城里有的乡村也会有，城里没有的乡村也不少。

　九月正是板栗成熟的季节，家家有几种果树是当然的。板栗熟啦，自然要美食一顿，但釆摘的过程比食用更让人甜蜜。

　 板栗的外壳如刺猬，不借助工具是不能触摸的。板栗熟透时外壳会自动裂开一条缝，不用竹竿捕打也会自动掉到地下，如不尽早拾起，就会成了老鼠的美食。

　 二十几年前刚到道富祠时，满山遍岭都是果树，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水果成熟，吃在觜里喜庆的味道是街上买不来的。

　 乡下天是蓝的，地是绿的，水是清的，空气中弥漫着植物的醇香；天上有鸟儿自由地飞翔，地上有欢快的小狗们自由快乐地嬉戏，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的图景。七老八十的乡民仍不服老，一生都在编织着乡村的美好的生活。一个人能活的天然，活的随心所欲是多么的重要。

居所前平视“道富祠“

　　活的天然，民生与民俗要像炊烟一样自然飘浮。

每年秋季，乡下村民们会在自家的田间地头烧“火土灰“。这种伴着泥土的草烧出来的灰叫“火土灰“，它比化肥更能使田间作物增产。

民俗与民风要像炊烟一样自然飘浮。

每到年关，这些游子又不论路途多远，不论收获多与寡，怀着对故土的思念纷纷回到故乡。

夕阳西下，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满地金煌。

　阳光西坠。撒网，收网，一气呵成。在夕阳的映衬下满池金光闪闪，一条条如镀了金粉的小鱼在网中欢。

“近水楼台先得月“。怪不得犬狗了，它的先尝尝鲜。

收获的是鱼虾，快乐着美好时光。

　老鼠爱大米，犬狗爱鱼虾。面对诱惑，监守却不自盗，实属不易。

吃鱼模样憨态可掬，如跳芭蕾舞。

从这里走出道富祠，去看外面的世界。

　　在乡下散步时用手机拍下的夕阳西下的画面。

　乡下好散步。触景生情言语也会欢快明朗起来。绿色葱茏的草木，飞翔欢歌的鸟儿，清新郁香的空气……

　过去乡下没有路灯，如今村村通了路灯，每到傍晚在乡间路上散步，悠闲的人也多了起来。

　　鸵峰。白果“花果山”处。

　虽已是秋风萧萧，这里的草木仍葱茏茂盛，傍晚走在乡间路上的人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点燃迟暮。

　虽近暮秋，举目望去草木仍葱茏旺盛。在这里，在乡下，似乎只有春天的一种颜色——生命的绿色。

民生与民俗像炊烟一样自然飘浮。

　　游客在村民家做客并合影留念

　　乡村“散步群“部分成员。

　眨眼间太阳升起来了，眨眼间太阳又下山了；乡下的日子来去匆匆，岁月的河流从乡村漫过。往返于城乡之间，春去秋来岁月如歌，感悟人生千千万。

白果。楚南第一桥（夜景）。

　　散文，是一切作家的身份证。

诗歌，是一切艺术的入场券。

——余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