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玲斋

<h3>  文:玲斋</h3><h3> 图:玲斋</h3><h3><br></h3><h3> 老人牵着一条黄毛狗,在河边悠闲地走。<br></h3><div> 那狗摇着尾巴,驯服地合着老人的步幅走,看那拴狗的绳索弯成那么大的弧度,就可知这条狗的驯良了。它丝毫没有挣脱主人束缚的意思,虽然它看起来颇为剽悍。</div><div> 老人一头霜雪,却颜面清爽。也许只是是那条狗带给他晚年的慰藉和安逸?不然,他为什么不让老伴陪他一起散步?也许他已经失去了老伴,陪伴他的只是这条忠诚的狗。也许他是个空巢老人,只有这条狗像儿女般的守护在他身边,给他虚拟了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的想象空间。也许他有许多儿女,但没有一人给过他温馨的问候,没有一人给过他灿烂的笑容,只有这条狗时常用它毛茸茸的尾巴轻拂他的面颊,让那麻酥酥的生物电窜遍周身。于是他不嫌它身上的狗腥味,把它当作抱枕,搂着它进入温柔乡。于是他不辞辛苦地为它张罗佳肴美餐以犒劳它摇尾乞怜的媚态,于是他在这投桃送李的奔波中,幸福地过着每一天。</div><div> 前些年,我常常看到我家附近的一个老人在门前的小路上散步,后面跟着一条雪球似的白毛小狗。那小狗看来挺淘气,不时地钻进路边的树丛里,老人时常大喝一声“旋儿!”只见那小狗又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叫狗为“旋儿”,我琢磨了许久,才弄明白,那狗应该叫“雪儿”才对,那小狗雪白雪白的,跑起来就像滚动的雪球儿,煞是可爱。从北京回来,我又见到那个老人。只见他在小径上踽踽独行,不尽的落寞全凝在他呆滞的目光和沉重的步履中。一看就明白,雪儿不见了,也许雪儿永远不见了。我不敢问他:雪儿哪里去了?死了?丢了?送人了?不论怎样,反正是雪儿不见了,雪儿不见了!别说他落寞,连我这个路人都有些伤心了。</div><div> 我在儿时曾养过一条狗,品种不算高贵,只是一条胖乎乎的小黑狗,全身漆黑,没有一根杂毛。可能像楚霸王的乌骓马那样,浑身乌光闪亮。小黑陪伴我度过快乐的童年,跟着它我在滨海城市里恣意地游走。因为小黑每走几步就走路边撒泡尿,如果迷路了,它会循着尿的气味,找到回家的路。可是,好景不长,城市不久就有了打狗的传闻。有一天,家里厨房飞散出烹肉的香味,我吃到嘴里才知道是狗肉,问了一下,才知道竟然是小黑的肉。当时,我冲出门外,哇的一声,吐了一地。</div><div> 从此我再也不吃狗肉,再也不养狗了。</div><div> 唐代诗人王维搬进辋川别墅时作了首诗说:新家孟城口,古木余衰柳。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诗人刚搬进新家,就慨叹将来失去的惆怅。我不养狗,实在就是担心养了狗,将来免不了类似雪儿和小黑的命运,那就不是“空悲昔人有”,而是“空悲昔日有”了。</div><div> 步入老境,不想以狗为伴儿,实在是因为給我慰藉和温馨的有多种媒介。亲人給我亲情,友人給我友情,妻子給我温情。更有书籍給我知识,思索給我探求,我何必以狗为伴呢?我何必以这个劳什子耗费我得之欣喜丧之悲催的情感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