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邀约

只是一叶红(拒私聊)

<h1>  之所以做那样的决定,缘于一次偶然的巧遇。那天,窗外大雨滂沱,有几只鸟儿在书房外的阳台上躲雨。我放下手中的笔,循着鸟鸣声走近,悄悄撩起门帘的一角,偷偷观察。有七八只吧,叽叽喳喳、挨挨挤挤地簇拥到一块儿,神情仿佛有些慌张,有些焦灼。那个黄昏,它们在阳台上待了挺久,直到雨停,才渐次扑棱棱拍打着翅膀,掠过对面房屋的檐角,飞向遥远的天际线。<br />  我知道,它们还会再来。这个城市变化太大,森林已经消遁,楼群逼走了金黄的稻田,工厂的流水线吓退了海浪。它们寻访家园的道路实在是太艰辛太漫长。况且,南方的春天潮湿而多雨,有时还伴随着肆虐的台风,它们真的需要一处为之遮风挡雨的温暖所在。</h1><h1><br /></h1> <h1>  为了给鸟们提供一处暂时的憩息之地,避过这一季的风雨,我决定按时给它们准备一些果腹的食物。我搬来了一张宽大敦实的木质板凳作为平台,又找到早年收藏的一个红色米斗,把它洗净擦亮了搁在板凳上,里面盛满了饱满的谷粒,边上再放上一小桶的水。为了营造亲切舒适的生态环境,还特地从花园里移来几盆鲜花点缀其间,有芍药、月季和香雪兰。一切准备停当,只待伊人。刚开始的时候,我发现它们只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来。每天下班回家,我都会习惯性地走到阳台上瞧瞧。我知道它们来过。地上有抖落的叶片,米也浅了一半。我欣喜于它们的光临,有时候也会闭上眼睛,静静地想象着归有光《项脊轩志》里描绘的"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那样温情的画面,多美啊!它们会是一些什么鸟呢?是快人快语的喜鹊,优雅自在的黄鹂,乖巧机警的八哥,还是梅特林克笔下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好运的青鸟呢?哎呀,甭想那么多了,来的都是客嘛!反正,食物的品种是越来越丰富多样了,除了稻谷,还有玉米、大豆、麦片,有时是一些面包的碎屑,香香甜甜。我知道,它们不会拒绝我真诚的邀约。我痴痴地等,它款款地来,来的愈来愈频繁了。我们彼此无声无息建立起来的这份信赖和贴近,终于在某日开启了一个崭新而又美好的新境界。<br /> 它们渐渐地变得不再怕人,窥见窗内站着人,也照旧悠闲地在窗台上腾跃阔步。粮食不够了,它们会聚在窗头,啾鸣不已,似在提醒我是该添加食物的时候了。吃饱喝足了,就发出悦耳的啁啾,好像向我道谢。我笃定地相信,即使我来到鸟们中间,它们也一定不会惊慌失措,甚至会依偎着绕膝而憩,沉醉在我温柔的气息里。</h1><h1><br /></h1> <h1>  无数个花朝月夜,鸟们就这样自由地来去,相亲相近,此呼彼应,百啭千声。它们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朋友。风起的日子,天气略带凉意,我不得不关上窗,但窗外的动静,也还是使我分了心。鸟们婉转的歌喉,翩跹的舞姿,总是令我浮想联翩。<br /></h1><h1> 现实的生活,常常使我们遗落了许多闲适的心情,我们也失去了许多凝眸玄思的乐趣,渐渐变得实际、庸常和暮气十足,感觉了无生趣。这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啊!而回归自然,找到生命中最初的那个"我",也许才是我们心灵应该抵达的地方。居里夫人在《我的信念》一文中曾写道:"我愈会欣赏生活中的种种琐事,如栽花、植树、建筑,对诵诗和眺望星辰,也有一点兴趣。我一直沉醉于世界的优美之中,我所热爱的科学,也不断增加它崭新的远景。"<br /> 我们生活的宇宙天地是如此的寥廓而丰富,在呈现"世界的优美",创造"崭新的远景"里,鸟儿永远是最有色彩、最具生命力的一族。它们天真无邪,没有半点心机,最机敏的反应也不过是:"色斯举矣,翔而后集"。它们使我看到了生活潜流中的诚朴、友爱、善良和宽容。也是它们,用心灵中最柔软的部分感受着世间的坚硬:坚硬的机器、坚硬的人情世故。它们把这坚硬的一切又化作最柔软的语言倾吐出来。鸟们似乎有太多太浓的情感要向同类表达,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欢乐要迫不及待地向绿树向青山向远方的那一片蓝天倾诉。</h1><h1><br /></h1> <h1>  据说,鸟类的语言特别丰富,也极有魅力。著名旅美作家喻丽清写过一篇名叫《鸟语》的散文,饶有情致。她说,有一段时间,她以翻阅《台湾鸟类彩色图鉴》自娱,看到张万福教授所注有关各鸟的鸣声,非常之精彩。譬如,冠羽画眉的鸣声是&quot;土米酒,土米酒&quot;,如果想成&quot;Please to meet you to meet you&quot;任谁听了(或看了)都会莞尔一笑。呵,多么美啊!没有经过鸟语洗礼的耳,红尘蔽聪,听觉不仁,该是何其不幸!<br /> 英国作家查普曼曾有诗云:&quot;当布谷鸟在翠绿的橡树怀中唱歌,初次使人们在明媚春天心花怒放。&quot; 那种心灵清澈透亮、深深沉浸的感觉,其实就是感动。<br /> 是的,这座城市需要更多的爱与暖意,在我们共同向往的诗意栖居里,真的真的太需要它们的加入了。亲爱的鸟儿,你,也愿意来吗?!<br /></h1><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