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双抢”-----抢种

常青藤

<h3><br /></h3><h3>&nbsp;&nbsp; 稻子收割后的地,需要耕、耙,由于早稻田的泥是比较烂的,拖拉机稍稍耕作,放进水,就可以耙地了。那时耙地还是用牛拉。耙,就是用两块装有一排刀的窄木板的长方形工具。耙地时,耙的两边穿上手指粗的尼龙绳,另一头穿到象弓一样形状的架子上,再将此架子固定到牛脖颈上。人两脚分别站在耙的两块板上,一手拉着牵牛的绳子,一手挥着小竹鞭,指挥着牛来来回回在田里转,直到田里的泥变成糊涂。</h3><h3> 要插秧,首先要拨秧。双抢最轻松的活就是拨秧了。拨秧的时间一般在一大早,准确的说是半夜,比较凉快,不用点灯,全凭两手的感觉,可以坐着干活。所谓坐着,其实就是屁股有一支撑的东西,一种是一丁字木凳,大概40公分的一小截木头上面钉一小木板,下面插到泥里,屁股坐在木板上还得轻轻的,否则会陷入泥里了,这种大多是男人们用的。我们一般都用小木板凳,由于凳子下面有一横着的木板,所以不太会陷入泥里,坐着比较舒服些。拨秧一般是双手左右开工,用中指与无名指在贴着泥的地方夹着秧苗,同时拇指和食指抓好,每次最好拨三四根,一是这样拨起来根部带的泥少,便于荡洗;二是松散便于分拆。到够一扎时拿一根稻草用一二三捆扎法一系就好了。有的人为了追求速度,一下一大把,泥洗不干净不说,到时种的时候秧苗很难分拆,影响插秧的速度,这时妇女们插秧时就要骂人了。其实每个人秧拨的怎么样都是能看到见的。偷工永远会被大家鄙视的。男人们将捆好的秧苗,装到土箕,挑到要种的田里,再按种的密度一一抛掷好。</h3><h3>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插秧的重头戏了,也是将妇女劳动能力展示于众的时候了。先到的会先拉绳,按两个人,12株,约2米的间隔,一般为南北方向,一头南一头北,拉一根绳 。一边拉着,一边就有人跳下田里开始插秧了。插秧的方向是从北往南插,原因不知。如果说割稻是向前走的话,那么插秧就是向后退了。两脚分开站立,将一米宽平均分隔成三份,每份种两株,共六株,这就是所谓"摸六株"的来历。每株横向距离要均等,竖向距离要适中,过密过稀都不好,大概16公分。过密一般不可能,这样影响速度,过稀则被人笑话偷工减株。要提高插秧速度,同样讲究两手的配合,左手拿一把秧,同时用拇指和食指将秧分出来,右手用拇指、食指、中指一捏、一插,每次秧苗在5-6根为一株。有时少了,立马补上。为节约转身时间,一般都是从左到右,再直接从右到左的来回插秧。一边插秧,一边脚往后移。在追求速度的同时,要确保插的秧横平竖直,秧苗不倒。尤其是整个队的妇女在一起种田的时候,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那插秧的速度真是快啊,只看到手往泥里一下一下的插,每插一株大概不到一秒,连伸腰都不敢了。往往在干这个活开始之前,母亲都会关照我,叮嘱我好几遍,要快点,别偷闲,要表现好。那时我就以身边的六级为标杆,憋着劲追呀追,实在累得不行了,左手肘抵着左膝,借点力,无论如何都不敢舒舒服服的伸一下腰的。要知道你一伸腰别人可就甩你出去好几排了。等一块田全部插完后,大家都会站在田头北侧,开始评价谁插的秧漂亮,这样除了速度已一目了然外,干活的质量大家也就了然心中了。 &nbsp;</h3><h3> 双抢的一个重要农活还有灌溉。灌溉不仅仅是灌水,还要放水。根据收、种的进度情况,确定哪块田放水、哪块田灌水,有时一边放水,一边进水,主要是防水太热将新种的秧苗热死,成活率低。农田的水网经过多年的改进,布局很合理。纵向、横向分别有大的水渠和小的水沟。队里有专门的抽水员,负责灌溉。抽水机就是一条船上装上柴油机,再几根口径30公分左右的铁管,管子一头连接柴油机的出水口,一头将其抬举到大水渠的入口,一会儿河里的水在哒哒的马达轰鸣声下抽送到了大水渠里。做完这些,抽水员就扛着锄头和铲,开始开关水渠、水沟了,将水引到要灌溉的田里。抽水员的工作时间与收、种劳作时间不一定同步,有时会更晚。</h3><h3> 就这样双抢的活一直到我考上商校接到通知的那天。说来也怪,那天一大早右手胳膊肩膀非常疼痛(现在知道是肱二头肌发炎),割稻时动一下就疼得不得了,忍着疼痛干,但割的速度就慢了,妇女组长一看就急眼了,高劳力不出力,在那儿磨洋工了。于是乎就说话不中听了。我是一面疼痛厉害,一面还要被人冤枉偷懒,甚是委屈。当妹妹将早饭送到田头,父亲叫我吃饭时,不禁抽泣起来。我与父母都不在一个小组干活,当父亲知道情况后,就与之理论,大吵一顿,差点动手打起来,想想女儿岂容别人随便欺负。现在想起来我还会满眼泪花,双手发抖。父亲就是我们的保护神。</h3><h3> 其实我父亲在外是个很受人尊敬和喜欢的人。不说农活无人能与他比,在这样紧张劳累的劳动时,他经常会讲各种笑话,逗大家开心,所以每年分组时,大家都希望与他一组干活。</h3><h3>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父亲干活的样子。光着被太阳晒得油光的红棕色的膀子,那厚厚的胸腔,还有那大脚板,打稻、挑谷箩、挑秧、抛秧、开船抽水,他就象一不知疲倦的机器,总是在干活干活,那停不下来的脚步,使不完的劲,从没听他说一声累了。干完队里的活,干自家的活,拖草、晒草、挑草、叠草蓬、挑水。我家五个女孩子,那是父亲多么希望有个儿子能接过这些体力活啊!他的苦能与谁说!我们也只能力所能及的分担一些。父亲拖草两手各抓五六节,我们就抓二、三节;父亲的草担子,高高的,一头十来捆,我们就挑二捆;父亲挑水,我们就抬水;父亲叠草蓬,我们就递草,从一节一节递,到一节一节往上抛。父亲的辛苦、父亲的好,无论如何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父亲是个大大的真男人!</h3><h3> 一个双抢快结束前,两条腿就已硬的走不动路了,一动就疼,但那也得坚持出工,直到全部结束。</h3><h3> 如果说劳动是辛苦的,那么期间最惬意的事就是,每天收工后,跳入河里,那个才叫爽啊,稍大一些后就不好意思肆无忌惮的去河里游了,有时还是会禁不住偷偷到村后没人看得见的河里去游。</h3><h3> 经历过双抢这样高强度的劳动,在以后的生活中就没有再比此辛苦的活了。劳动也炼就了我坚忍不拔的性格和吃苦耐劳的品格,一直影响着我的人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