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凉面条

畅想

<h1>  三夏过后便是暑天,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知了的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农忙过后,庄稼人也不见得有半天的清闲。秋庄稼越长越高,要趁着这个节气,抓紧锄草,免得给庄稼争肥。农村人往往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去,路途远的中午捎带干粮,一直能干到天黑。越是大太阳的天气,越是干的欢,用挥汗如雨形容一点也不过分。用老父亲的话来说,太阳越毒,锄的草越容易死。锄一遍地就是上一次肥。<br></h1><h1><br></h1><h1> 暑假里除了锄草这件事,就是晒麦子了。新打下来的麦子要经过几场暴晒除去湿气才能入囤。晒粮食是一个重体力活,麦子打下来后先是盛放在袋子里,简易的垛起来。等天气好的情况下,再拉到场里进行晾晒。一袋子粮食大概在一百斤左右。来回的装卸,没有点体力根本干不好。大人们忙活着把麦子倒在场里摊好,剩下看场的事一般都交给小孩子们了。几个小孩子一块看场时,可以在地上划出棋盘,玩玩憋死牛游戏。</h1><h1><br></h1><h1>  我最讨厌晾晒过程中翻麦子了,要用木掀把麦子重新缕成垄。脚下麦粒晒的烫脚,头顶白花花的大太阳能晒破人的皮。这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回到家能吃上一碗凉面条了。 </h1><h1> </h1><h1> 一般快到吃饭时间,家里的人就会过来替换我们回家吃饭。那时农村还没有压面条的机子,都是大人用手擀。我们家人口多,兄妹五六个。母亲每次擀面条都会用和面盆和上一大块面。天气太热了,擀面条又太费力气,母亲一边擀面条,一遍不停地用搭在肩上的蓝条子手巾擦汗。我们则忙着压水、確蒜,做好准备工作。</h1><h1></h1><h1> </h1><h1> </h1><h1><br></h1><h1></h1><h1></h1><h1> 庄上六叔家自酿的粮食醋,又甜又酸,每每这时母亲都会安排我或者弟弟去打些醋来。拿着瓶子和一毛或者五分钱去打醋,感觉是很神圣的事情。高高兴兴一蹦三跳的跑到六叔家。六叔家和我们隔着几个胡同,大门朝东,推开门穿过门楼来到庭院,只见院子里晒的都是麦子,没有下脚的地方。堂哥躺在阴凉地里的躺椅上一边看书一边看着麦子,别让麻雀来抢吃粮食。看到我过来,非常热情的起来,带我到堂屋的一个角落里,掀开一个缸上的半片木盖,露出半缸的醋来,那味道没有到嘴里就会留下口水来。等堂哥用制子打好醋,来不得感谢,我就扭身往家跑,生怕耽误了事似的。路上还不忘先喝上一口,尝尝醋的味道。</h1><h1><br></h1><h1> 六叔家的醋好吃是好吃,就是感觉不太酸,吃一次凉面条要浇上大半瓶,感觉不太酸的还要自己再往碗里浇上一些。庄上经常会有一个后生用架子车拉着成桶的醋穿街叫卖,他的号子喊的很特别,嘚醋——,离多远都知道是他,他说他家在梁庄。他的醋尝起来确实要比六叔家的醋酸些,只不过比起六叔家的醋少些香气。</h1><h1> </h1><h1> 母亲擀面条的手艺很好,面条切得很细很均匀。面条经开水煮后,不软不硬,用罩滤捞出直接放到桶里,用刚压出的井水多次过滤拔凉,然后再捞到和面盆里,添上刚压出的拔凉的井水,倒入蒜汁、醋、香油,再用勺子化一些大盐粒子,尝尝盐味够了,就把多余未化完的盐粒子倒到一边去,就可以盛碗开饭了。和面盆水面上飘着一层油花和蒜末,早把我们馋的直掉口水了。<br></h1><h1> </h1><h1> 围着和面盆早摆好一圈碗了。母亲刚把第一个碗盛好,我就抢先弟弟一步,下手端起来吃了。在炎炎暑日里,那拔凉拔凉的感觉,酸酸的,咸咸的,辣辣的,香香的,别提有多好吃了。母亲还没有把所有碗盛好,我的空碗就已经又放到盆边了。吃凉面条我能吃三碗,只有到第三碗时,我才会盛好端出去,到外门胡同口的饭场去吃。小时候大姐常说我,将来能吃成个大肚子(农村人认为城里人生活富裕,能吃成大肚子)。到现在我还很忌讳这个说词,总觉得吃成个大肚子,是个很难看的事情。<br></h1><h1> <br> 凉面条虽然好吃,往往不撑时候。赶上下午两三点钟收麦子、拉麦子,再倒入囤里,出些体力活,到不了后半晌就会饿的肚子咕咕叫。农村烧的都是地锅,煮过面条的汤一般都不会倒掉,再顺势放入些麦珍,趁着锅底里的余火,到了晚上就是一锅带有麦香的麦仁粥了。<br>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