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清新

致父亲

父亲是从小就失去父亲，与姑姑，奶奶三个人相依为命，每天要背着粪篓，腋窝夹着课本，走十多里路去上学的穷人家苦孩子。是那儿个年代靠读书考出来，能够吃上“皇粮”村里唯一的骄傲。是和母亲结婚后那个爱操心，心肠软，善良的男人。是工作之余，还要辛苦劳作在田间地头，又缺少帮手孤单的背影。是寒冬腊月担心我们上学饿着肚子，大早起床，熬好的一锅热气腾腾的玉米面粥。是对儿女们从不打骂，百般宠爱的爸爸。是经常被老婆唠叨，躲在角落抽烟隐忍的丈夫。是我小升初，车把上挂着个大网兜，网兜里装着个大号瓷脸盆，驮着我去寄宿学校的二，八大梁自行车。

父亲，是我中考上榜，收到中专录取通知书那晚，兴奋地一夜未眠的反侧辗转。是自豪地带我去首都北京铁路卫校求学的绿皮火车。是懵懂女儿没有了面对面羞涩，能够敞开心扉邮寄的信笺。是看我参加工作，他脸上经常挂着的舒心笑容。是得知我婚后分到了一室一厅工房，紧锁眉头的舒展。是我生孩子做月子，因老公外地上班，则每晚陪伴我们娘俩儿，蜗居在沙发上，让女儿依靠的大树参天。

是儿子刚入托，知道我早晨着急送孩子又要追着上班，每天7点种楼下等待，老人家那小旧摩托准时的分担。是扒着幼儿园栅栏，冲哭着找妈妈的外孙喊：“别哭，别哭，姥爷在这儿呢！”，让阿姨们些许的厌烦。是对我奔理想，在市区贷款买“大平米”日夜的惦念。是对自己抠门儿吝啬，对孩子们总能慷慨解囊的支援。

父亲，是为了接连成家的儿女们操碎心的呕心沥血。是疼爱闺女又把他唯一的儿子和孙女看成命根子的执拗。是奶奶瘫痪在床，临终前，怪自己没能好好照顾，男儿眼泪的轻弹。是小病小灾从不愿麻烦儿女的倔强。是晚年腿脚笨拙迟钝，生活起居马虎，又疏于家人照顾的老汉。是同样瘫痪在床三年又半，看着我奔波唐山丰润之间，那愧疚的眼神与期盼。是弥留之际，瘦得皮包骨，不能正常进食与讲话，让儿女心痛的可怜。

父亲，是08年9月25日9点15分，让亲人万分悲痛的日子。是出殡那天，我轻轻抚摸，亲了又亲，亲了又亲，那冰凉苍白的脸。

是我整理橱柜，无意翻阅到相片，深情对视，泪如雨下的想念。是俺小家三口，其乐融融饭桌上，我端起碗突然的抽搐哽咽。是我捧着同样爱吃的“大柿子”呜呜地痛哭。是我下班途中，看着路边的花草树木，潸然而下的泪滴。是我挽着老母亲游览世博园，几次模糊的双眼。

父亲，是10年来我不曾褪色的伤感与怀念。是精神与人格的强大基因在我血液中的流淌，灵魂中的隽刻。是我感情世界里，至亲至爱两个人中的半壁江山。是我这个工作在医院的小女儿内心，每每想起诸多遗憾，就会心痛而颤栗的瞬间。

父亲，是此刻，我独自，任泪水肆意滂沱，心底里最深情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