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往事之一——往事平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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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我出生在苏州平江路,这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得以知道,不仅母亲亲口告诉过我,还因为当时家里的那本老户口簿明白无误地记载着。虽然我出生后在平江路236号呆了不到一年,那时的我什么模糊意识都没有。幸运的是那座老房子至今还在,只是事故人非。</h3> <h3>  平江路是苏州古城区东北部南北走向的一条历史老街,是一条沿河由石板铺就精致的小路,路旁的河名为平江河。平江路北接拙政园,南眺双塔,全长1600余米,是苏州一条历史攸久的经典水巷。早在南宋的苏州地图上,平江路即清晰可辨,是当时苏州东半城的主干道。800多年来,不但平江路的河流形态、街道建制与原先基本相仿,而且还分明地保留着"水路并行,河街相邻"的水乡格局。</h3> <h3>拍摄于2006年5月的平江路胡厢使巷桥附近</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平江路故居附近</h3> <h3>  平江路的东侧日经累月形成了有年代已久古色古香的民宅,三里路长平江路有很多横街窄巷,比如狮子寺巷、传芳巷、曹胡徐巷、卫道观前、大儒巷、丁香巷、胡厢使巷、悬桥巷等十余小巷。日常住宅,幽静的河道便与粉墙黛瓦的房屋、楼阁、小桥、花木之间彼此借景,宛如一幅长卷画。偶然一枝柳树斜斜地倚到河面上,颇有拂波之意。河道窄处两岸似乎援手可握,宽处可容一船周转自如,也不过隔水可呼。平江路历史文化街是苏州古城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区域,堪称古城缩影。平江路基本延续了唐宋以来的城坊格局,并至今保持着活力。</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幽静的平江路及平江河</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的平江路河畔即景</h3> <h3>拍摄于2014年5月的平江路曹胡徐巷已移作他用的庭院</h3> <h3>拍摄于2015年9月修旧如旧的平江路老宅</h3> <h3>  晚清近代即有不少名士寓居在平江路的这些窄巷深宅之中,悬桥巷中有书痴黄丕烈的"士礼居"旧址,传是其藏书所在。同一巷子中还有清代状元洪钧故居,他与赛金花便曾寓于此。此外名医钱伯煊、历史学家顾颉刚的顾氏花园都可在此寻觅到鸿爪片影。只是旧时王谢堂,已作百姓家,或许故居正厅的形貌还在,雕花窗棂也尚可见旧日气派。</h3><h3> 在平江路众多窄巷中,胡厢使巷对我有着重大的意义,因为母亲出生在该巷。胡厢使巷东起仓街,西至平江路,东西走向,长近300米,碎石路面,路旁流淌着平江河的支流,巷在与平江路交汇处有一古桥,叫胡厢使巷桥。旧有一姓胡的厢使(相当于警察局长)居住,故名。俗称胡相思巷。江青的前夫唐纳故居也在此巷中,至今唐纳故居的铭牌上仍在讲述着他的生平往事。</h3> <h3>平江路上的横街窄巷之一胡厢使巷</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的胡厢使巷</h3> <h3>  晚年的母亲时常用一生不变的吴侬软语对我们唠叨她的童年往事。母亲1922年夏出生在平江路的胡厢使巷一户陈姓人家,童年在胡厢使巷度过,也可以算与唐纳幼时邻里。由于外公早逝,家道败落,外婆将她第二个女儿也就是我的母亲,送至胡厢使巷不远的住于徐家弄与她交好的家境优渥的沈姓小姐妹收养,成为沈家唯一女儿,至此母亲改姓沈。据母亲回忆,在沈家,她度过了快乐的童年时光,大小姐身份之尊,衣食无忧,学字画画,受到了良好的学业教育,当时去大儒巷念书还有专门的黄包车接送,这也是母亲认为她人生一段最享受的时光之一。</h3><h3> 我知道,父母也是在平江路邂逅的,从此携手走过了有风有雨的半个多世纪,在那多事的年代里演绎了他们的坎坷人生故事。平江路见证了父母的那个岁月。</h3> <h3>童年的母亲(左)</h3> <h3>  我出生的236号老宅坐落在平江路上,像苏州古城众多平民老宅一样,是一座普通的沿街而建的平房,始建年已无法考证,它坐落于平江路的中段,平江路在236号这一段路幅略宽,宅前树草成荫,路旁是偎依着平江河,环境优美,风水极好。据大哥回忆,当时房屋的结构主要分三部分,平江路的大门后是过道,过道两侧是前后厢房,过道和厢房后侧是硕大的天井,再后是后屋。我不知道,父母何时迁入此屋居住,只知道,我和哥哥姐姐均出生在此屋。听母亲讲,当时祖母和我们一家及大伯一家分别住在236号前部的两侧厢房中,我家住左侧厢房还是右侧厢房已没人说得清楚了。后屋有一户姓蒋的人家居住。</h3> <h3>拍摄于2006年5月我出生的地方平江路236号</h3> <h3>拍摄于2006年5月我出生的平江路236号</h3> <h3>在平江路出生不久的我与哥哥姐姐合影</h3> <p class="ql-block">  我1岁那年搬离平江路,全家迁往上海。在以后的岁月里,母亲一直对于平江路老宅讳莫如深,她在世时一再告诫我们,希望我们不要再跨进平江路老宅。还是大哥道出了其中的缘由,我家搬离老宅后,房屋让与我母亲的舅舅一家来此居住,由于迁离时较匆忙,加之上海住房小,一些家什一时无法搬离,舅公为此要收取存放费用,母亲为此很是不爽,不得已草草处理了留下的家什;还有一原因,此后多位老人在老宅中过世,母亲对此比较忌讳。母命难违,我时不时去苏州,甚至偶然有意无意路过平江路,心怀忐忑,心情复杂,均无已进入。</p> <h3>拍摄于2006年5月50年后我第一次踏入平江路236号</h3> <p class="ql-block">  2006年春,母亲去世了。该年的初夏,在经过整整50年后,心端寻根、怀旧、好奇、敬畏的我再次踏入该老宅。此时的平江路已规划为文化历史保护区,住户已清空,房屋已多时无人居住,文化历史保护街改造工程正进行之中,满眼破壁残墙,杂乱废弃之物,破旧不堪,但当年的风貌尚存,蒋姓人家的后裔还未搬离,依稀记得我家的往事,我想象着父母甚至祖母当年在此生活的情景,力图找到父母在此生活的影子,但很是伤感。高墙早已挡不住市井生活的侵近,偶作一番历史的凭吊,也只有付与窗棂木梁、潺潺流水,留与形容难辨的石墩了。或许只有曲水人家的洒扫忙碌,吴侬软语的家长里短才是苏州文化中最绵长久远的记忆,炊烟、书香一并混杂在记忆中,讲述着苏州当年的风华。</p> <h3>拍摄于2006年5月人去屋空面目全非的平江路236号</h3> <h3>拍摄于2006年5月人去屋空的平江路236号</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已无人居住的平江路236号</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平江路236号外景</h3> <h3>拍摄于2011年10月已无人居住的平江路236号</h3> <p>  2014年5月,我与哥哥姐姐相约再次来到平江路。此时的平江路历史文化保护街已具规模。午后的阳光撒在平江路上,沿着石板小路漫步,一边是默默流淌的平江河,一边则是一家连一家的小店。游人如织,人流涌动,沿街的民宅已成为酒吧、餐馆、画廊、会馆、工艺品店林林总总,商业气息扑面而来。只是外表并不很张扬,悄悄掩隐在木制门板之下,乍看起来与普通民宅并无二致,只有从格外精致的雕花门廊上可以窥见些端倪。平江路原味的幽静、纯朴、小家壁玉去哪了呢?</p> <h3>拍摄于2015年6月游人如织的平江路</h3> <h3>拍摄于2015年6月年青游客居多的平江路</h3> <h3>  平江路236号故居老宅已改建成名曰《清语堂》的评弹会馆。会馆老板娘听说我的来意后,热情地领着我参观,会馆装饰得颇为雅致,原先的两侧的厢房过道和天井均被打通,变成了颇具规模的书场。身穿长衫的说书先生正时不时来一段弹词开篇,琵琶划过,玉珠散落,抑扬顿挫,余音绕梁,乡音亲切。应是傍晚时分,客人不多,三三二二听书品茶,耳语窃窃。老板娘说晚上8点后客人会很多,邀请我们是否到时来欣赏一下这里的拿手节目长篇评书,我笑而不答。<br></h3> <h3>拍摄于2014年5月已成为《清语堂》评弹会馆的平江路236号故居</h3> <h3>拍摄于2015年6月的平江路236号</h3> <h3>拍摄于2015年6月的《清语堂》评弹会馆内景</h3> <h3>拍摄于2015年6月《清语堂》评弹会馆内景</h3> <h3>2014年5月与哥姐在故居前留影</h3> <h3>2019年3月17日我再次来到平江路236号故居</h3> <h3>  其实,苏州每年会去,那里有我父母的墓地。平江路也会时常去走走,那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父母留过的脚印,虽然那个时空年代的平江路,有点遥远,并已渐渐远去,人文、商业气息甚浓的平江路已经走来,它同样会演绎出平江路的故事。生命中出现的一切都无法拥有,只能经历。用一颗浏览的心去看人生,也许会更好,一切的一切都是风景与风情。</h3><h3> </h3><h3> (写于父亲诞辰100周年来临之际以为纪念)</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