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岁月的味道

池阳隐士

　　家乡山水，饮誉江南。秋浦河清溪水，浸润着这片淳朴的乡土，山清水秀酒亦香醇。李白五游秋浦，常常独酌清溪江祖石上，“举杯向天笑，天回日西照。”畅饮着香醇的美酒，流连山水不知归，吟咏出“永愿坐此石，长垂严陵钓”的诗句。杜牧为品尝酿酒名师黄公广润手工酿制的美酒，冒着纷纷细雨在杏花村中寻访酒家，留下了脍炙人口的《清明》诗。从古至今，千载诗人地闻名遐迩，无处不氤氲着九华山酒的醇香。

岁月绵延，从一千多年前的黄公酒小糟坊到五十年代的杏花村酒厂，酿酒规模逐渐扩大，产品不断创新，但是传统的酿酒工艺一直变，延续着丰富的酿酒文化底蕴。酿造出的“杏花村”白酒曾享誉大江南北。只因住在酒厂旁，酒香天天从身边飘过。至今，我还记得五十年前在杏花村酒厂拾煤渣的往事。那火热的酿酒场面，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热腾腾的雾气笼罩着整个酿酒作坊，目之所及白蒙蒙一片，空气里飘荡着酒香，酿酒工人裸露着上身，只穿一个大裤叉，腰间系着围裙，古铜色的肌肉强劲有力。挥舞着大铁锹，从一个硕大无比的大锅里将蒸熟的粮食铲到木制独轮车里，运到车间宽敞的晾场上，铺撒在地面上冷却，等拌上酒曲后再放入窖池发酵，厂房里几十个老窖池排列有序地静静等候在那里。“千年老窖万年糟，酒好需要窖池老。”这些老窖池就是杏村好酒的根源哦。

在酒厂里拾煤渣，除了天天闻着酒香，还能看到酿酒的全部过程。觉得十分好玩，特别是出酒的那道工序，出酒的大锅分上下两层，下面锅里装发酵的酒母，上面锅里装满冷水，炉膛里煤火正旺，蒸煮酒母，含有酒精的气体被上面的冷水冷却，凝成液体，从管道里流出。流到一个大酒缸里，有位年长蔡师傅坐在大缸边，不时的用一个竹筒子从缸里舀一点酒尝尝，去调整一下火势，或者放慢出酒量，酒的浓淡全凭他一人的掌控。看着香醇的酒从长长的管道里汩汩地流到大酒缸里，蔡师傅才轻松地坐下来，拿起长长的竹烟袋吸两口旱烟，和蔼可亲的给我们说些酿酒的趣事，脸上总是洋溢着酿酒人的自豪和快乐。

七十年代，我也曾为杏村酒厂的发展壮大流淌过辛苦的汗水。那时候酒厂酿造的杏村白酒，散装的都在百货大楼和烟酒门市部经销，我常常拉着板车为各个门市部送酒，运酒用的是铝制的酒桶，一桶能装三百斤，一板车能拉两桶，不管酷暑严寒，每天都奔波在街巷中。一到逢年过节，亦或有人家娶媳妇或者嫁女儿，那生意更是热火朝天，买酒的客人络绎不绝，酒香飘荡在大街小巷，家喻户晓都说杏村酒好。

闻着酒香长大的我，工作后，常和三朋四友一起小聚，总少不了来两瓶老杏村或者是老香泉。酒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微醺时在一起纵谈着将来的好梦。生活中遇到坎坷，徘徊迷离的时候，也从一杯杏村酒中舒缓了心情。更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农村喝过的杀猪酒。那一桌菜，真是美味佳肴，酒是从供销社打来的散装杏村酒，一大塑料壶边喝边倒。无酒不成席，杏村酒把席间热烈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推杯换盏，猜拳行令，一直闹到夜深，以至家家扶得醉人归。

从杏村酒到九华山酒，六十五个春秋，漫漫历程，我和九华山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和酒厂同龄，闻着酒香长大，喝着杏村酒慢慢变老。如今，退休闲居的日子，依旧对家乡的酒情有独钟，喜欢在飘雨的黄昏，就着红泥小火炉，斟一杯九华山酒浅斟慢饮，品咂着记忆深处的味道，口舌间回荡着绵柔的醇香。此时，总会满怀深情地回忆起酒香从身边飘过的岁月，津津有味地和家人讲起我和九华山酒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