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父亲与酒还是颇有渊源的,父亲每次出门干活回来,往四方桌上一坐,为自己倒上二两烧酒,就着母亲弄得两碟小菜,用酒来缓解一天的疲劳,借着酒劲迷迷糊糊的好好睡上一觉。<br /></h3> <h3>父亲虽然喜欢酒,但不酗酒,记忆中,父亲是醉过几回的。最多的是在正月里,父亲的兄弟姐妹来我们家拜年,亲人欢聚一堂,格外开心,大家在一起喝酒,最先调动活跃气氛的必是父亲。酒过三巡之后,父亲便要在酒桌上搞些节目。父亲最擅长的是划拳,划拳讲究眼明手快,变化多端!父亲在酒场合上久经沙场,积累了丰富的划拳经验,很多人都曾败在他的手下。父亲划拳时声如洪钟,很远都能听到他力竭声嘶的呐喊,有种先声夺人的磅礴气势,酒桌上犹如千军万马般的厮杀,沉闷的场合立刻活跃起来!父亲的兄弟姐妹总会轮流敬父亲的酒,父亲有时会被那些兄弟姐妹灌醉,然后蒙头大睡,那是父亲醉了,开心的醉。到了第二天,我们姐妹几个问父亲,昨天是不是喝醉了,父亲笑笑说,没醉,只是酒多了一点点。</h3> <h3>但有那么一次,父亲真真切切的醉了,那是我结婚前几天的一个中午,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父亲边吃饭边聊起我结婚的事儿来,父亲说,女儿,嫁出去以后一定要对婆家人尊重,不要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一个家庭和睦最重要了……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喝酒,我很明白一个父亲的无奈,冰清玉洁的女儿是父亲的宝贝,捧在手心里呵护了那么久,眼下就要出嫁了,就要离开他了。此时的父亲在女儿面前是多么的脆弱呀,望着坐在眼前的父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这一次父亲喝醉了,因为他"穿"了二十多年的小棉袄即将离开他了……</h3> <h3>父亲喜欢喝的是自酿的糯米老酒。主要原料是糯米,传统工艺使用糙糯米,现在也有白米酿制工艺简单,口味香甜醇美,乙醇含量极少,因此深受人们喜爱。每年到了农历十月后,天气渐冷,便是酿酒的佳期。而我们也期盼着父亲酿酒,不是喜爱喝酒,而是喜爱上屉蒸的糯米饭的香香糯糯的味道。温热的米饭和着红糖,紧紧的捏一个团,那叫一个香!</h3> <h3>父亲喝酒时喜欢细细的品尝,慢慢的饮。下酒菜也没有特别的讲究。青菜,豆腐,咸菜,什么都能做下酒菜,父亲照样能够喝的津津有味。若有一把带壳的花生,熟的也可,生的也行,那就是最好的下酒菜。剥一颗花生入口,再喝一口老酒,微闭嘴唇,呵,好酒,好味!这就是人生的味道。不在酒好,不在酒贵,不在菜好,菜鲜。家酿的就是最好,最适合的味道。</h3> <h3>有时候,喝了酒的父亲,总爱拉他心爱的二胡,小时候,我很喜欢站在父亲身旁,静静的聆听着,二胡的好听,是尘世的娓娓道来,二胡的韵味,是人间的烟火味。</h3> <h3>后来,每逢我们回家总记着给父亲带酒回家。仿佛,想到父亲,便想到了酒。在乡下,人们不善于表达。酒,似乎成了一种流动的语言。半生心事,一杯清酒,都在不言中了。</h3> <h3>现在父亲七十四岁了,身体很健朗,但他有高血压,医生建议他不要喝酒,父亲永远是那么乐观豁达的人,大家在一起吃饭时,他反而开导起我们:"我有高血压不能喝酒是正常的事,你们别想那么多,只管喝酒便是!"他还在旁边不停关心起我们来:"酒一定要喝好,喝高兴!"</h3><h3><br /></h3><h3>人生都有诸多遗憾,如果父亲还像以前那样的能喝酒,我们大家宁愿多陪同父亲喝几杯!然后,幸福的醉在他飞扬洒脱的二胡声里!</h3><h3><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