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不如怀念

潇雨

<h3>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h3><h3>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h3><h3>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h3><h3>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h3><h3>小牛的哥哥带着他去捉泥鳅</h3><h3>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h3><h3>口口当捉泥鳅的旋律响起,我就会回忆起我在泰顺一中读初二那年。那时我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元旦学校要举行篝火睌会,我和我的同学编排了这个舞蹈。当正式演出时,舞蹈的道具泥鳅篓让我们犯愁了。到哪里去借那么多的泥鳅篓呢’?这时我想起了我外婆家,那里的人们大都种田,肯定有。正如我所料,我如愿以偿借到了六个泥鳅篓,后耒演出很精彩。</h3><div>口口我外婆家在泰顺沙堤26号的四合院里,庭院很大,大约有800平米左右,雕梁画栋十分精细,房子全部都是木质结构,已将200年的历史,婉约动人,宁静幽远……房子外面是方圆数十里的田地。住在屋子里的人大多姓王。记得小时玩伴,现在是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的王贻正画家在《雪泥鸿爪》这篇文章中也提过这四合院,他描述童年在四合院的生活:夜晚,萤火虫漫天飞舞,童年和小伙伴们一起捉鱼,拣溪螺,烧茅草,烧田埂,烤番薯,挖泥鳅,捉萤火虫放在纸灯笼里,用线系住,就形成了一盏明亮的指路灯…</div><div>口口这四合院对于小时候的我,简直就是座城堡。楼门楼外不远处有一口井,屋子里还有个大池塘,池塘旁种着一株葡萄,那是那些年我们难得吃到的水果,稀罕。外婆住的厨房后门临山,山水顺着竹片流淌,流入小溪沟里。小沟里隐约可见几条鲤鱼,红的,黑的……</div><div>口口我的家在罗阳南门桂花亭附近。从我家到外婆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从南门到东门车站,再沿泰景公路一直走。另一条路是从南门到县人民医院,从医院旁的小路走。小路的另一头通向一大片宽阔的田野。一直沿着田埂走,也可以到达我外婆家。那时候的我,喜欢走田埂路,因为沿途都可以欣赏田园风光。</div><div>口口我喜欢春天田野上盛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紫色的草籽花,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像少女的梦。秋天,蕃薯地里又盛开着一朵朵淡红色的蕃署花,象极了花店里买的百合花。听外婆讲这两种农作物都是喂猪的好饲料。开着这么美丽的花,却用来喂猪。我为它们感到惋惜,继而忿忿不平。外婆说你肖猪啊,它们都是为你开的。我顿时笑靥如花,并释怀。</div><div>口口我也喜欢通往外婆家田埂路上开着的野花。星星点点,恬静而幽雅。尤其是野雏菊,淡淡的,白色的花瓣在风中轻轻摇曳,摇曳着儿时的梦一一梦境中仙女们头上戴着的花环,都是用这种小花编织的。世上没有不美的花,而我似乎有雏菊情结,现在已过不惑之年的我,房间里不变的摆设是花瓶里的雏菊。这也许是跟儿时这条通往外婆家的路有着某种联系。</div><div>口口上小学时代的我,,每个星期日都去外婆家。一路上的心情总是欢快的。但过了沙堤小学,心里就有些担忧,因为老屋的天井边不知谁养的几只大白鹅,他们不记得我,会追着啄我的裤子。每到老屋水井边,我就扯开嗓门喊,外婆,外婆。外婆闻声就会把鹅夸张地赶跑。</div><div>口口我童年的记忆太多都是关于住在老屋里的外婆的。记忆中的外婆很爱干净,扫地擦锅灶都要重复好几遍。梳过头后对着镜子,总会用水在整齐的头发上抹一遍。我觉得很有意思,就像有段时间,人们流行在头上打摩丝。她睡觉的老木床,四周都还是木板装修,象小小的房子。外婆经常从床壁上的抽届里拿出诱人的蕃薯“膨"那是我小时候的奢侈食品。制做方法是把地瓜洗净去皮,切成小薄方片,晒干后伴沙子放铁锅里炒。刚炒出来的蕃薯膨颜色黄黄的,吃起来“嘎嘣,嘎嘣…,很有嚼劲。外婆说我的牙齿又白又整齐,还得感谢蕃薯膨。现在的小孩太多不愿意吃,而那时我们只能过年的时候才能享用。口口老屋里的人们生活是充实的。男人们白天干农活,女人们操持家务:。夜里忙禄了一天的人们围坐在厅堂的长木凳上谈古论今,家常里短。小孩子们玩着各种游戏,捉迷藏,丁当布,等等。吃着“苦丁子;“,圆眼睛,”而燕子则忙着在屋檐上筑巢,飞来飞去。</div><div>口口老屋门楼外种着向日葵,玉米。到了玉米成熟的季节,玉米掰掉后玉米杆子就成为我们的水果。甜甜的,像吃甘蔗。馋嘴的我们,还能把一些食品翻出新的花样吃。我们把蕃薯粉片,如果有年糕片那就更好了,放在炭火上烤,听嗞溜一声,蕃薯粉片的体积就迅速膨胀了好几倍。烤过的蕃薯粉片吃起来很脆,很香,像现在超市里卖的上好佳。外婆说这样烤着吃容易上火,也不卫生,我们一般偷偷地做。</div><div>口口老屋,是我少女时代的乐园。结婚后我去的次数渐渐少了,生了小轩轩后,去老屋就要带奶粉,尿布。轩轩3岁时,我带着去,他骑着老屋里石狮子玩很开心。吃饭时,我外婆烧了一道丝瓜汤。丝瓜是外公种的,汤底料用的是自家的米饭汤。轩轩吃着,突然就冒出了一句。外婆太家的丝瓜真有“令”。方言的意思是味道正宗,特浓。外婆乐得直夸宝贝真聪明!</div><div>口口后来,我去外婆家的心情是复杂的。那一年,我母亲因病去世了,年仅46岁。这事开始是瞒着外婆的。但外婆头脑还很精灵,终于外婆还是知道了,她要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我和弟弟到老屋看外婆。她见到我们是高兴的。但每逢我们回去时,她眼睛里总含着泪,老说同样的话,你母亲在就好了……我不忍看她悲伤的样子,想去又不敢去。再后来,我随老公去外地工作,晕车的我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更应了那句罗阳的一句俗语,疼得外甥会上岭,不见外甥脚趾影。外婆在我母亲去世后两年也去世了。定是不堪忍受夜夜对我母亲的思念,她便追随她到另一个地方去了,去见日思夜想的她的女儿,我的母亲了。</div><div>口口没有了外婆的老屋,我觉得是一座空宅,她似乎也失去了某种意义。由于生活,后面有七,八年我都一直都在外奔波,没有回过泰顺。回到泰顺后,多少年也没有去过老屋,不知老屋是什么样子了。心想着再去走走,看看老屋,但连我自已都不敢相信,由于种种原因,竟也没去成。</div><div>口口我的舅舅,还有早些年居住在老屋的人早已搬出老屋,住进了新建的洋房,老屋大都租给外姓的人或闲置着。</div><div>口口听阿云讲,老屋曾几次失火,没烧掉是由于消防队离得近。</div><div>口口小时候觉得到外婆家的路是远的,雨天时,路上还有些泥泞,但我对老屋总是那么熟悉,亲近。</div><div>口口现在,通往老屋的新街很宽很近,可是一种生疏感却萦绕心头,老屋也显得越来越遥远。</div><div>口口相见不如怀念,是写给分手后的恋人的,不知为什么,我对老屋竟然也有这种感觉。</div> <h3>  今年7月29日晚上,弟妹给我发来了一则微信。告诉我沙堤的老房子又着火了,这次烧了一大半。</h3> <h3>口口现在想起来,那时对老房子想见又不敢见的复杂情愫,是因为思念太过急切,是回为怕陷入对外婆,对母亲无边的想念 …… </h3><h3><br></h3><div>口口幸运的是,这几年我跟随老公回到了库村。他的老家一一唐宋古村落。这里有着“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景致。过着“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乡村生活。我感觉回到小时候,回到了外婆,母亲的怀抱……回到了心的乐园。</div><div> 渴望生活,感谢生活。</div> <h3>小雨于库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