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布鲁克,世上竟有一条如此神奇的河流?

简人(李云良)

<h3>  我要前往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是个神秘的地方。</h3><h3> 翻开历史,曾经有一个神秘的族群像草原上的候鸟一样,经历了漫长的跋涉和艰辛回到这里。他们就是蒙古族中的一个古老的部落——土尔扈特人。早在明崇祯年间,土尔扈特人为了寻找新的牧场,他们离乡背井,从塔尔巴哈台向北迁徙。越过哈萨克草原,渡过乌拉尔河,来到伏尔加河下游。在那片人烟寥寥的草原上开疆拓土,建立起土尔扈特汗国。他们在伏尔加河流域生活了一百多年,直到十八世纪中叶,当俄国政府扩大领土到伏尔加河沿岸后,开始压迫土尔扈特人。为了有尊严地生存,&quot;我们的子孙永远不当奴隶,让我们回到太阳升起的地方去!&quot;1771年,随着土尔扈特汗王渥巴锡的一声怒吼,他点燃了自己的木制宫殿,十七万人的队伍在滚滚的烟尘和呼啸的北风中,踏上了悲壮而艰辛的东归之路。</h3> <h3>  历史上举世闻名的东归,用土尔扈特百姓的话来说就是&quot;回家&quot;。而两百多年前那一趟&quot;回家&quot;,却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绝响,恰如土尔扈特的一首长调中歌唱:</h3><h3>当微风刮过</h3><h3>下起了小雨</h3><h3>寒冷时</h3><h3>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h3><h3>当乌云飘过</h3><h3>下起了暴雨</h3><h3>遇到难处时</h3><h3>想起母亲宽大的怀抱……</h3><h3> 在艰难的东归途中,他们除了受到沙皇军队的围追堵截,还遭到严寒、饥饿和瘟疫的袭击。土尔扈特人渡过雅依克河,进入了大雪覆盖的哈萨克草原,向恩巴河挺进,进入哈萨克草原后,绕过巴尔喀什湖西南的戈壁滩,继续东进。终于在历时近半年、行程上万里,最后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乡。他们战胜了沙俄、哥萨克和哈萨克等军队拦截,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悲壮的一次民族大迁徙。但人口也由东归前的十七万锐减到不足八万。</h3> <h3>  几百年过去后,肥沃的巴音布鲁克草原,早已抚平了土尔扈特人东归的创伤记忆。英雄的后裔们在蓝天白云下繁衍生息,如今他们混居在蒙、汉、藏、哈等九个民族中间,到巴音布鲁克草原旅行的人们已很少追寻他们血液中的基因,那段历史深处激荡跌宕的岁月也变得云淡风轻了。</h3><h3> 从那拉提草原到巴音布鲁克镇不到一百公里,其间要翻越三千米左右的天山山脉。午后的公路一直与巩乃斯河如影相随,而巩乃斯林场就躺在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沿途风光绝美,这是个美妙的季节,大地像一卷徐徐摊开的苏绣,波涛般起伏的雪岭云杉,星星点点的毡房和牛羊在我眼中次第展开。</h3> <h3>  我抵达的巴音布鲁克是个草原小镇,被人称为"天鹅的故乡"。镇上仅有一条街道,两边的饭店与旅馆也都以天鹅命名,无疑这是个得益于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而兴盛的小镇。在新疆旅行,那些背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一提起巴音布鲁克就两眼放光,这个位于巴音郭楞州和静县的地名,让他们神往的程度不亚于一块磁石对铁块的吸引力。这里是高原,海拔两千多米,天地寥廓、阳光明净,白云若无其事地堆积在天边。而街上碰到的都是些做生意的商人,听说当地的牧民都和他们的牛羊一起生活在牧区。</h3> <h3>  巴音布鲁克草原大得能让人产生幻觉,从景区大门口到天鹅湖和九曲十八弯还有几十公里。区间车上有个游客不知从哪儿弄了件军大衣,同伴纷纷嘲笑他。他扯着嗓门辩解,现在是你们在笑话我,哼!日落后你们就知道啦!途中车经天鹅湖,雪山下的湖泊中只有两只寂寞的天鹅相依为伴。登上巴西里克观景台远眺,整个九曲十八弯回肠荡气,令人称奇的是巴音布鲁克还是九条河流的源头:开都河、伊犁河、玛纳斯河、呼图壁河、阿拉沟河等都发源于此。作为中国最美的六大沼泽湿地之一,辽阔无垠的巴音布鲁克大草原上遍布着高山草甸、雪山在远处宁静地闪烁。而眼前的河流呈现出九个曲折而无比柔美的弧度,正与低垂的白云连接在一起。当万道霞光倾泻而下,落日溶金、光影变幻,在巴音布鲁克草原上,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离夕阳如此之近。旁边有三个来自上海的摄影师,他们扛着沉重的胶片机,我笑着说:&quot;这一趟下来,要谋杀掉很多胶卷喽!&quot;其中一个头也不回,用沙哑的声音回答:&quot;比起伟大的风景,胶卷又算得上什么?&quot;他说自己已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他反复强调,倘若能在中秋时节过来,那时落日照耀在水上,通过映射就像同时出现九个太阳,那份美真的令人惊心动魄啊!</h3> <h3>  夕阳渐渐地坠落远山,一朵云移过时,草原上的雨也说来就来,天迅速暗下来,冷风刮过,气温骤降。我抱着相机哆嗦地离开观景台,想起那个穿军大衣的游客,不由得佩服他的先见之明。据说巴音布鲁克每年从十月份就提前迈入冬天,当地居民八月底就开始烤火取暖,漫长的冬天竟然长达七个月之久,而极端气温更是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零下五十度。在人们眼中:这里已是新疆的西伯利亚、令人望而生畏的南北极,是无边的严寒与冰雪的国度!</h3> <h3><br /></h3><h3> 不走回头路,是我多年旅行中养成的偏执的习惯,尽管这个习惯曾让我吃尽苦头,但车窗外新鲜的风光总使我变得精神抖擞。可这一次我却没有继续前往和静县城和巴伦台,也许是心中惦记着霍城的薰衣草,突然就心血来潮地决定从原路返回。</h3><h3> 从巴音布鲁克回那拉提的车很少,以致我整整等了一个上午,终于凑足了五个人,司机摁响喇叭,踩下油门,我们一头扎进了草原深处。接下来的车辆无缝衔接,巴音布鲁克到那拉提两小时,那拉提返回伊宁五小时,在华灯初上时,我又重新回到了熟悉的朵帕青旅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