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河（原创）

听雨（cxf）

　　老家的门口，有一条小河，岸上是广袤的农田，河水很清，像一面镜子，把天上的云，岸上的柳都映入其中。水的中央是一望无际的芦苇，春天一片绿，秋天一片黄，有无数的鸟群起群落，像一片归岫的云，叫声从早到晚，响彻天宇。我曾为这片翠绿发过呆，为悦耳的鸟声心动不已，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像鸟一样自由，在蓝天白云之间自由翱翔。

　　记得小的时候，这河与芦荡是孩子们的乐园。夏天，小伙伴们在河中泡澡，一泡就是几个小时，男孩比赛游泳，用烂泥互击打水仗，女孩在一傍观阵呐喊。慢慢地女孩们也学会了游泳，参与进来，开始两小无猜的混战游戏，尽管都是懵懂的孩子，感觉却特别的好。

　　少年时的精力总是特别旺盛，像打了鸡血似的，常常趁大人午睡时，偷偷地钻进芦苇荡掏鸟蛋。芦苇丛中阴森森的，开始有些恐惧，小伙伴鱼贯而入，不敢掉队，可是发现了鸟巢，也就不顾一切了。很多雌鸟，张着血红的嘴巴在头顶上飞来飞去，凄惨地叫着，似乎在抗议入侵，有的摆出拼命架势向头顶俯冲下来，意在保护完卵。尽管如此，我们依然铁着心，没有一点怜悯，捣毁了一个又一个鸟巢，給众多鸟的家庭造成丧子之痛。好多年後，想起来这件事，还有揪心的痛。

　　芦荡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池塘，池塘中长满了芡实，这一发现，又让小伙伴们兴奋不已。尽管芡实从果实到茎叶全是刺，但没有一个人畏缩。我们撑着小船，光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潜入水中，用镰刀割断根茎，芡实与茎叶一齐漂浮起来，围在四周，动弹不得，出不来，上不去，少许一动，就遭受皮肉之苦。好不容易摆脱困境，却弄得遍体鳞伤，伤痕累累。打那以后，我似乎懂得了谨慎，再也不敢冒失行事了。

　　秋天的夜晚，河上到处都是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像繁星陨落在河面。每年在这个时候，奶奶都要去河边捕蟹，做一个罟蟹铺子，下两三条渔网，点一盏马灯，静候螃蟹入瓮。我一直陪着奶奶，发现鹅毛漂浮翘起来，立即拖起渔网，一定会收获一只又大又肥的螃蟹。运气好的时候，一晚可捕获十几只螃蟹。第二天，奶奶要亲自动手，把螃蟹蒸熟，挑出蟹肉，煮一锅蟹糊。我最喜欢吃奶奶做的蟹糊，一口气要喝三大碗。好多年以后，都一直没有忘记学着奶奶做蟹糊，但已经找不到以前那种鲜美的感觉。即便是阳澄湖大闸蟹，比起奶奶捕获的螃蟹也差了许多。因为，那时螃蟹是野生的，吃的是水中生物链，不投饵，不人为改变生长期，顺时生长，鲜到骨子里，做出的蟹糊无需添加任何调料和味精。

　　后来，外出工作，每年回去一两次看望父母，发现小河也渐渐有了变化。因疏通水道，芦苇消失了，河水也不再清澈，河边长满了水花生，许多白色的塑料袋，药水瓶漂浮在上面，时不时地闻到水草腐烂臭味，不要说下河游泳，就是走在河堤上也不愿多停留，水体遭到严重破坏，水质负氧化，在心上产生落差。

　　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想起家乡，眼前就浮现出那条清澈小河，河中的芦苇，成群的小鸟，带刺的芡实，还有奶奶捕获的又肥又大螃蟹，也许这是一种念乡的情结，但随着年龄增大，却越来越强烈。若有人问我，对家乡最难忘的是什么? 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家乡的小河。虽然后来出了一些状况，但儿时的记忆永远抹不掉，磨不灭。可喜的是已经开始治理，相信经过一番努力，完全可以恢复原来的生态，还小河一脉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