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割舍的牵挂

八月雪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5;">2016-05-08 --&gt;又一个母亲节到了眼前,皖南的初夏淫雨霏霏,空气里充满湿漉漉味道。电话那头响起母亲苍老嘶哑的声音:回家吃饭吗?早点来啊!这个季节,一连几个月雨水好像没有止歇过,破了天似的。滂沱大雨灌满了不远处的新安江,揣急污浊的江水夹杂着树枝枯叶急急咆哮而去。望着暴雨如注的天空,我不住地想,我家门口低洼的惠民巷恐怕又要成河了吧?</span><br /></h3> <h3>雨,就这样烦心地下个不停,冲进密集雨幕,没一分钟浑身就淋了个透湿,我钻进车里边发动车子边诅咒这不长眼的老天爷。这鬼天气,难道厄尔诺尼现象真的显现在皖南山区?</h3><h3>拐过罗田雨越下越大,突然起了大风,大风裹着雨打在车子前窗玻璃上劲响,噼噼啪啪夹杂着哗哗声,收音机90.8频道正播放着黄磊那首&quot;边走边唱&quot;歌曲都听不清了。窗外一片朦胧,雨幕中晃动的车子和行人隐约可现的是一个个轮廓。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踩着油门,放缓了车速。四十分钟后,终于到家了。抬眼望去,还好,小巷口地上没有涨水。</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5;">突然,看见大雨中晃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仔细辨认,天啊,是母亲!只见瘦小佝偻的她撑着一把硕大雨伞走在在车水马龙的公路旁,狂风骤雨中蹒跚摇晃,似乎就要被吹倒。我连忙打开车门冲下车搀扶着她,怪嗔道: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啥,不要命啦?</span><br /></h3><h3>母亲见我咧开没有几颗牙的嘴乐了,紧拽着我的胳膊,颤巍巍地往回走,杂乱白发被雨水淋湿贴在消瘦蜡黄的脸上,手心透凉,半截裤腿像浸泡在水里一样向脚下滴着水滴。旁边小店里的莲嫂大着嗓门说,可不是么,我说她了,就不听,每次都到巷口来张望,我让她到小店躲雨也不来,硬杵在大雨里,拧的很,不听劝噢!我心疼地赶紧搀着母亲回家。</h3> <h3>母亲生于38年,屈指算来八十多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几年前我还在屯溪区工作时候,父亲走后怕她一个人寂寞,常常带着她去绩溪大鄣山、歙县上丰的花果山、婺源理庄散心,虽然不能跟我们一样翻山越岭,可腿脚还是灵便。可这一两年,因为年轻时候生活艰辛落下肾病病根,身子越来越瘦弱,耳朵也不大灵便,几年前腿伤常常喊腿痛,说什么也不愿跟我们再去转悠。但性子仍然倔强,原本安排星期天想带她去医院拍个片子治疗一下腿伤,顺便来屯溪家中吃个饭,可好说歹说就是不干,振振有词地说,老人要静,刮风下雨更不能去。拗得你无话可说。我只好三番五次地往家跑。可让我百感交集的是每次她都孤零零地走到巷口的马路边痴痴等待,怎么说她就是不听。</h3> <h3>有时候,我出差在外,凌晨她冷不丁打来电话,问我你没怎么吧?问的我莫名其妙,原来她在电视里见着我出差的城市高速公路上发生汽车连撞的车祸,一晚失眠耐不住还是打电话问个明白。像这样情形都好几次了,我十分恼火,没好气地埋怨:你想你儿子遭遇事?!感觉到我的不快她嗫嚅地说自己不放心。回过头细细一想,我又有点内疚,人们常说,年岁再老在母亲面前永远是孩子,母亲已是古稀老人了,常犯糊涂但对子女仍牵挂惦记,对于人到中年的我是不是一种稀罕的福分呢?也许这就是难以割舍的骨肉相连的牵挂。</h3> <h3>母亲出生在仕宦之家,八岁那年军旅生涯的外公遭遇不幸,从此家里塌了天,外婆拉扯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颠簸流离,实在捱不下去,外婆把母亲送养他人学艺,梨园生活十分艰苦,三更半夜就要起身压腿拉顶吊嗓子,幼年的她历尽艰难困苦,养就了母亲吃苦耐劳坚韧无畏的秉性。休宁县成立评剧团那年,母亲还在省艺校当教师,组织上定下要她来皖南组建剧团,还在襁褓中的我完全可以寄养放在淮南娘家,可是母亲割舍放心不下,硬是怀抱着我背着包袱只身一人到休宁。记得有一年闹饥荒见我吃不饱,母亲就常常趁星期天,背着我翻山越岭走几十里山路到好姐妹的老家帮助挖山芋掰玉米,又连夜抱着我扛着几十斤重的杂粮赶回剧团,艰苦的日子使母亲落下了腰子病的病根。</h3> <h3>这几年生活渐渐富裕了,母亲却依然过的很简朴,只是对我那份牵挂和惦念却愈加强烈。有时候我想接她来屯溪生活,免得来回跑,可倔强的她说什么也不肯来,说是过不惯那高楼是商品房的蜗居生活。于是,每逢周日去家里看望老母,帮助她整理打扫房间成为我每周必修&quot;功课&quot;。可就这她逢人必夸说自己前世修来的福分,老天爷给自己这么一位孝顺的儿子。有时候我想,鸦有返哺之情,羊有跪乳之恩,我常回家看看是做儿子的本分。那么苦的日子母亲省吃俭用却没有让我饿上一餐肚子,母亲却拖垮了身子,累出了一身病。作为儿子我只是尽了微薄之力做了该做的事,可母亲却满足欢喜,这巨大的反差让我反省和羞愧。</h3> <h3>也许,母亲那份刻骨铭心的牵挂感染了我,时间一长,就好似心灵感应一样,每周不回家看望自己就会变得六神无主,做什么都安不下心。只有见到母亲还安康那颗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这是不是就是人世间最珍贵的骨肉亲情呢?也许正是有了这份骨肉亲情浸润的无私慷慨的牵挂才使得平淡无奇的岁月有了更多的甜蜜和幸福的满足,犹如一根常青藤无限延伸在你的人生旅途中!我衷心祝愿老人家健康长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