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商城的巷弄

青杏园林

<h3>  洪江古商城,平素常以七冲八巷九条街来形容城内街巷众多,阡陌纵横。</h3> <h3> </h3><div> 从前,那弯弯绕绕九曲十八拐的街巷,没有任何标识。如果不是里面的常住户,不小心绕进巷弄,没有人带路,不在里面绕个一天半天,根本走不出去。那迷宫一样的街巷弄堂,七扭八拐可以通向任何地方。每条街巷旁都高高耸立着四四方方,高墙围绕的窨子屋。每一幢窨子屋就像一座气势雄伟却戒备森严的城堡,它们既自成一体又相互牵连。我总觉得,古城的窨子屋虽不似凤凰那般温婉隽秀,但大气沉稳,如大家闺秀般气势恢宏,雍容华贵。如果你想特意到某幢窨子屋里去寻人,如果不熟悉地形,任你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而不经意间,你随意穿梭游走,又被轻易送出了古城。</div><div> </div> <h3>  外婆曾住在三中背后的一幢窨子屋里,由于某些原因离开了洪江。可是她的妹妹一家还住在荷风苑旁边的窨子屋里,每到逢年过节,外婆偶尔也会带着我们这一帮孩子到她妹妹家串门认亲,我们叫她——姨婆婆。窨子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中堂的屋顶漏着一个天窗,房间的屋顶盖着两片亮瓦。阴暗潮湿的屋内总有经年累月囤积的陈腐霉味儿。屋里住了两三户人家,一到傍晚,整个屋子烟熏火燎百味陈杂,锅碗瓢盆吵闹不休。看着这么热闹的屋子,我总会好奇问外婆:为什么一幢屋子里住的是不同的人家?外婆只含混不清的解释,说是解放后所有的窨子屋都分给了老百姓租住,谁分配住哪里谁就搬到那里居住,姨婆这里也是这样的。虽有好奇,但儿时的我们是不敢擅自出去玩耍的,因为外婆说巷弄太多,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会被“叫花子”用麻袋装走的。因此虽说也去过几次姨婆家,但天生路痴的我,总是记不住姨婆家的具体方位,老觉得那些巷弄一模一样,稍不留意就走错了地方。</h3><div> </div> <h3>  说起在古城街巷的迷路事件,我是深有体会的。那是1987年,我读初三。那时横岩刚由会同划归洪江不久,在肖家上学的孩子都得回洪江参加毕业会考。十几岁的我不敢独自来洪江,于是让年近八十的外婆陪我投靠姨婆,在姨婆家居住几天。上午送我去考试,考完后,外婆怕我找不到路,特意踮着颤颤巍巍的小脚,来到路口等我。一路上外婆要我记住每幢房屋的区别,该到哪里转弯,到哪里上码头,都事无巨细地一一交代清楚,为的是希望我下午能独自去学校。虽仔细聆听,但看到那些没啥区别的的巷子和窨子屋,心里还是有点犯怵。午饭后,外婆叫我沿着直路往上走,抄近路赶到二中考试。我不忍八十岁的外婆再护送,就怯怯地答应了。下得坡来,走上一段,不知怎么就绕不出去了。急火攻心的我啥也不管了,由这个巷子窜到那个巷子,由这条弄堂钻到那条弄堂,左弯右拐,七绕八绕,就是找不到出口,急得嚎啕大哭。寻思着退回去找外婆,竟找不到回姨婆家的路了。边哭边在弄堂里东拐西拐,穿梭游走,不知不觉竟窜出弄堂来到了大街上。欣喜的我一路狂奔,等我气喘吁吁爬上二中,走进考室,老师早已发卷子了。下午,凭着模糊的记忆,沿着三中背后的巷子,上上下下,也是找了老半天,问了好些人,才回到姨婆的家。以后的两天,为了不耽误我考试,外婆再也不让我独自行走,总是挪动颤巍巍的小脚,亲自送我到路口。</h3><div><br></div> <h3>  高中时在洪江一中住宿,为了征服那曾令我丢脸、让我难堪的古城巷弄,午间或晚饭后常约上三五同是住宿的同学特意去钻巷子玩。每次从同一个地方进去,却从来没有从同一个地方钻出来过。绕着绕着就迷糊了,晕头转向出差错了。因为有伴,也出于好玩,心里并不慌张。我们信马由缰,走到哪里是哪里。实在绕累绕晕了,就选一条道路直走到底,只要能钻出古城就行。于是一路赏景一路聊,由那高高的屋宇,那斑驳的灰墙聊到曾经藏在深闺的美妇娇娘。由那飘溢的菜香,那窃窃的人语聊到当今人们生活的充实繁忙。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了三年,仍然不知古城究竟有多少条巷子,多少个弄堂。</h3><div> </div> <h3>  慢慢地,随着交通发展,老城改造,古城的窨子屋拆除了不少。到九十年代,洪江开始发展旅游,把古城作为重点改建项目铺路改道、修整完善。每幢窨子屋上都挂了牌匾,注上标识,尽量恢复成往日繁盛时期的模样。每一个路口都有提示牌,什么码头什么巷,什么弄堂什么店都标注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前来游览观赏的人们有了明确的方向。凭着这些路牌标识,几条比较大的巷子,几处比较明显的弄堂我是再也不会迷失方向了。但是别的地方,我还不敢独自尝试,或许也能绕出来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