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两江汇合之处必有繁华的城市,两河汇合之处也会有热闹的集镇,沙洋县的拾回桥镇就具有这种地理优势。它西面接纳了发源于荆门市西北漳河团坊村碑凹山下白果树沟的桥河,北面又承接了从曾集方向流来的北港。河水顿时盛大起来。在陆地交通不够发达,水路交通起重要作用的年代,拾回桥也就迅速繁华起来。且不说街道上密集的商铺,也不说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光是停泊在桥河中的船只,从拾回桥西顺拾回桥酒厂折而向南就可绵延几里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p> <h3> 老拾回桥是南北街,从新河街到北街口长三里多。这是一个古朴的集镇。街道是用青石板铺就的,人踏在青石板上,与踏着柏油马路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亲切、实在、细腻而富有古韵。街道两旁房屋鳞次栉比,庭院深深。小时候随祖父到拾回桥走亲戚,晚上留宿,进入大门后,不知西东。只见房屋一间连着一间,天井一方连着一方,仿佛踏进了迷宫。屋上盖着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无数金星银星在闪烁,很为神奇。看过此景的人都会由衷地赞叹:这真是块风水宝地。</h3> <h3> 不少地方的得名都会有或神奇或美丽的传说,可很少有像拾回桥的得名那样动人心魄,令人心驰神往。它的得名就与三国时代蜀国的两员五虎上将有关。一个是讲关云长与众仙女比赛筑荆州城。众仙女用衣襟兜土筑城,关云长众将士用芦席围土筑城。由于天亮后,仙女们必须返后天界,他们便以一夜为期。眼看众仙女要将城筑起来了。关云长心生一计,命人拍起簸箕,模仿出鸡拍翅膀的声音(鸡鸣叫前要拍打翅膀)。仙女们听见后,以为天要亮了,赶紧回天庭。当她们飞到离拾回桥不远的一个堰塘上方时,还未听见鸡叫,于是争论起来。有的说听到了鸡叫,有的说未听到。后来这个堰就叫针包堰(谐音“争不赢”,意即争论不休)。等到了拾回桥,鸡才真正叫起来,众仙女当然是后悔不迭,这样看来,“拾回桥”应叫“失悔桥”。</h3><div><br></div><div></div><div> </div> <h3> 拾回桥得名的另一个故事更令人回肠荡气。说的是浑身是胆的赵子龙为接太子刘禅,来回十次转战拾回桥,从地名来看,当名实相副了。故拾回桥又叫接龙拾回桥。赵子龙白盔银甲,握青钢,绰银枪,立马桥头的雄姿定格在拾回桥接龙桥上。他对蜀汉的一片赤诚,悠悠桥河可鉴。</h3> <h3> 悠悠桥河水,巍巍祖师殿。一马平川之沃野,万顷平畴之良田。拾回桥自古物产丰富,交通便利,凭着这些优越的条件,在上世纪中期理所当然的成为荆门的重镇。荆门县第三机械厂、荆门县第二酒厂都落户拾回桥。三机厂占地几百亩,职工几百人。厂房林立,宿舍俨然,特别是生产的缸盖成为二汽的配套产品后,更为红火,盛极一时。在区(相当于现在的镇)当中,荆门县唯此一家。用桥河水酿造的白酒,酒香而清洌。那时要打拾回桥白酒,可得开后门啦!至今,人们对拾回桥酒厂酿造的接龙液,还津津乐道,自诩赛茅台。</h3> <h3> 小镇历史上还上演过许多不屈不挠、可歌可泣的故事。抗日战争时期,长湖游击队经常装扮成渔民从长湖出发,经桥河到拾回桥,袭击日本鬼子。“老乡,鲜鱼的,咪西、咪西。”“太君,鲜鱼的,大大的有。”一番对话之后,日本鬼子上了船,揭开船盖板。说时迟那时快。水中倏地跃上人来,顺势将日本鬼子掀进船舱,盖上船板,荡起双桨,箭也般地离去。等到日本鬼子发现来追,船早已无影无踪了。游击队员或将鬼子押回长湖,接受人们的审判;或将鬼子押上岸,就地处决。拾回桥成了埋葬日本鬼子的坟场。</h3><div><br></div><div></div><div> </div> <h3> 拾桥小学一位姓万的教师曾是国民党重庆空军飞行学校的教官。重庆解放后,他投入人民的怀抱,受到过陈毅元帅的接见,和陈老总合过影。后回家乡当了人民教师。在上世纪五七年反右运动时期,万老师满怀热情地给政府提了几条意见,其中一条是:杨巷子垃圾遍地,臭水横流,有损社会主义形象,建议很好的整治整治。万老师的一腔热血没有换来杨巷子的整洁干净,却被认为是丑化社会主义形象,恶毒攻击社会主义。由此被打成右派分子,发落到农村二十多年。直到打倒“四人帮”后才平反,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h3><div><br></div><div></div><div> </div> <h3> 小镇也上演了许多不该发生的事。文化大革命那场灾难不但造成了经济的大倒退,更严重的是毁坏了一代人的心灵。一些小青年整天不读书,打架斗殴,动辄几十人斗在一起。棍棒、砖头是轻武器,杀猪刀、斧头这些对付动植物的,也拿来对付人了。有一伙小青年, 用的清一色木工斧子,被称为“斧头帮”。为害之烈,一时到了令人谈斧色变的地步。古老的拾回桥在泣血。</h3><div><br></div><div></div><div> </div> <p class="ql-block"> 拾回桥人易满足。易满足使得他们在这块土地上自得其乐,易满足也使拾回桥人在新事物面前有时表现得保守,从而错失了一些发展良机。荆门县第三中学,首先选址拾回桥。不但绘好了图纸,而且在拾回桥西北侧选好了地址,准备动工。可当时被上级部门认为占用了农田,硬是不同意。县教育局只好重新选址,历史垂青了后港。拾回桥、后港、十里、五里四镇变电站的选址重演了惊人的相似的一幕,历史再次垂青了后港。</p> <p> 在计划经济时代,拾回桥人也许未感到什么不妥。但后来当拾回桥人为子女读高中到后港找人说情时,当后港灯火辉煌而拾回桥则常被停电,求爹爹告奶奶要求送电时,则每每会扼腕叹息。在改革浪潮的冲击下,企业改制后,三机厂、酒厂相继衰微。直到后港成为全省明星镇时,拾回桥人才惊奇地发现:自己落伍了。难道拾回桥真是个令人失悔的地方吗?不,有着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拾回桥人。他们不会缩手就擒,定会审时度势,奋起直追,重振雄风。</p><p><br></p><p> 载2009.4.30《荆门周刊》</p><p> 入选《荆门文学40年》(散文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