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为孩子求学历程

刘景满

　　在考分及录取分数线还没有公布之时，成绩中游的家长们频频焦灼地奔波在十三、十四中之间。当某校的分数线率先迅速传遍时刻保持通讯、微信畅通的家长时，因为有了去年短时间频频涨分涨钱的教训，够分的家长们迅速开车或租车向学校飞奔而去。车辆之多，车速之快形成一股强大的车流涌向学校方向。
　　在快到目的地时，车辆已不能正常行驶，只能缓慢蠕动，为了赶时间，我强烈要求下车。这时我窖藏多年短跑健将的优势被即刻激发出来，一路狂奔甩掉无数人。
　　远远见到校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也规矩地排在了队伍的末尾。但见到后面来的人流纷纷涌向校门口，我也同队伍中的人们一样放弃了队伍，队伍像一条变形虫一样迅速由长形变成椭圆形状，死死地趴在学校大门口。
　　这时的人们早已没有了文明，没有了男女界线，身边不分男女、年龄的人群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皱成一个大大的肉疙瘩。平时不爱出汗的我现在也早已汗流如注，连胳膊也是湿漉漉的，与旁边同样湿漉漉的胳膊挤在一起，滑得象一条条泥鳅来回扭动。我前面站的是一位长头发的学生，那女孩不时地发出“啊、啊“的叫声，原来她那一头长发不时与我们满是汗液的胳膊粘在一起并拧成结。侧面是一个特别爱出汗的稍胖的男同志，他的整个人象是刚从水中捞上来一样，胳膊上的汗不止流在了人们身上，还会不时地顺着手指滴到我的脚上。
　　与其说是在夹缝中等待，却没有一丝缝隙。即便在这样拥挤的人群中，我仍时时警醒自己，用一只手紧紧抱着我那放着几万块钱的包。由于人越来越多，人群越挤越紧，我不得不把那还剩1%电量的手机举过肩头，以备联系之需。脚下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开始两只脚还能偶尔的移动一下，缓解一下麻木的双腿。后来身体被挤得无法挺直，身子不由地随着人群的骚动倾斜起来，两只脚也不能自如地站着，只有一只能正常着地，一只半悬着。
　　这样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大门依旧没有半点要开的意思，人群中开始有人挥动一直架着的胳膊大喊“开门，开门”，同样焦躁的人们纷纷响应一起呐喊。透过栅门看到一个门卫保安在里面悠闲的吸着烟，面带微笑的表情欣赏着这样疯狂变态的人群，此刻觉得他是那样的可恶，与我们万分焦酌煎熬的心情格格不入，心里无数次咒骂的这个“不通情理”的家伙。
　　又等了好长时间，收费的老师来了，尽管人群是这样的密实，人们还是费力的自发帮老师们挤进校门，和我一样，许多家长趁机向前移动一下脚步，离大门的距离近一点心里居然会产生一丝丝的自喜。
　　过了好长一会儿，门终于要开了，人群顿时一阵剧烈地骚动。人们纷纷蓄足力气，呈现一副随时准备狂泄山洪的阵势。突然门卫把侧门打开了，人流突然像打起一个漩涡，冲击波迅速强力转到小侧门方向。伴随着无法控制的尖叫，人群皱得更紧了，此刻感觉我的胸腔被强大的人流挤得五脏六腑都要呼之欲出，肋骨被挤得感觉在动，心扑扑狂跳，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既包含不由自主的成份，也有想减轻我周围挤力的成份，我声撕力竭地高喊起来，“别这样挤，别这样挤，不行了，不行了”。但疯狂的人群根本没人理会周围人的反映，自顾自地拼命用力挤向侧门口。终于在人群的裹挟与自己的拼力相互作用下，我被挤到了门口，旁边一位中年男士被挤在了门框处，他双手抱住门框动弹不了，我趁前面人进去之际，一脚迅速歪歪拧拧迈向了门里，另一只脚却被密密麻麻的腿挤住像陷进了泥潭，趁有人挤进时腿部一松之际把腿拔了出来。糟糕，我的包又被人群死死卡住，那里面可有我一直死死护住的学费呀，我再一次用力撕喊“我的包我的包呀”，两手用尽力气猛拽，还好没有挤丢，但两个包带子被挤断了，头发也由高高的马尾辫挤散在脖后，顾不得这些了，一支胳膊用力夹住没有带子的包。经历了刚才惊心动魄的狂挤，体力已耗费殆尽，然而奇迹却因信念而生，我再一次恢复百米冲刺的拼力向交费处跑去，一路上无数奔跑的家长又一次被我甩在了身后。
　　在奔跑的人流中，有位家长的鞋子被挤掉在门外了，管它什么形象的都见鬼去吧，只见这个长裙披发美女，光着两只白白脚丫飞快地向收费处跑去。
　　终于靠信念的力量坚持跑到了交费处，只见里面早已挤满了家长。我稍息片刻，再削尖脑袋用力挤进人群。待人群挤到容量极限时，人们总算停止下来拥进，后面的人群不得不安静地呆在屋外。由于空间狭小，屋里两个空调都调到了15度飞快地工作着。由于人多天热，丝毫感觉不出一点凉意。不知什么原因，工作人员迟迟不肯办公，就这样有气无力的挤在这空气不流动的空间里，夹杂着浓烈汗臭的小屋里，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我们就这样无耐地支撑着。后面不知谁传来什么样的消息，人们突然解散涌向了院子里，作分散状围在一个教室周围，总算不再拥挤。　　 突然发现了被人流挤散而又手机没电无法联系的老公，顿时感觉象看到救星一样，把怀里的包一把塞给他，说后面所有的事情由他来办，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他递给我一瓶水，渴得舌头活动都困难的我一喝就是半瓶，然后找个台阶，一句话都不想说地瘫坐在那里。
　　 直到六点多，学校负责人才出来声明今天停止交费，原录取情况不会再变动，填好学生信息卡回家等待通知再交费。这个通知一下，让我心情如释重负，如果今天再交费的话，我是完全没有力气再去折腾了。晚上8点填完学生信息卡，终于回到了车上，软软地瘫坐在车上等待拥堵的车辆疏通，头一次感觉车上瘫坐是这般的享受。
　　直到晚上10点才赶到家，随便吃了点，洗洗便躺在床上。回想这一天，简直就像一场劫。从早晨5点到晚上10点，感觉时间像放慢了节奏一样拉得很长，经历了十三十四来回地奔波，学校门口漫长的等分、等学校录取分数线的煎熬、等待交费的拼命之挤。
　　此时的我累得像散了架的僵尸，回头看看，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却又暗暗庆幸自己总算平安归来。因为在拥挤的过程中，有位家长被挤掉（应该是脱臼）了胳膊，有个学生由于年小体弱，加上酷热难耐，晕在大门外，有位老师也被挤伤了腿，学校的小路上几十米的血点成线，几只零落不成双的鞋子等等。看看这些，你说我能不为自己平安归来感到幸运吗？
注：图片来自于网友拍摄的等待交费现场，这并不是最挤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