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随笔

芭纳木

<h1><font color="#808080">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个夏天的午后,我读过一封出远门的爸爸写给妈妈的书信,它就藏在妈妈的抽屉里,房间里潮湿的空气散发着一股霉味。爸爸是参军后才学的汉字,字写得很一般,还不如小学高年级学生写的字。书信里全是流水账般的问及上初中的哥哥和我的事情。虽然我们那个时候还和舅公外婆他们是一大家子,但信里几乎没有提及其他人。毕竟,爸爸是作为这家人的女婿之一加入大家庭的,没能像其他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成员那样大公无私,最记挂的还是他自己亲生的孩子,可以理解。那时我只是觉得爸爸字写得一点都不好,还像女人一样啰嗦。现在想想,那是中年父母对子女最朴实最真挚的爱啊!</font></h1> <h1>  <font color="#808080">摩梭大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享受着家庭中无处不在的满满的爱。那时有各种舅公、姨婆、外婆、舅舅、姨妈、妈妈、表哥表姐、哥哥妹妹,我们家还有加入进来的爸爸,满满十五口人还很和睦。就算个别人有点什么不爽的苗头,舅公的火眼金睛一眼扫过去,那个人便立马软劲收敛,又是一副天下太平之态。这么多的家庭成员,我们小孩子根本不缺爱,也从未见过什么仇恨什么暴力,所以,长大后的人格自然就柔软居多。也难怪我当时对自己亲爸的爱不屑一顾,还嫌他啰嗦。那么美好的岁月啊!</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后来我15岁时,父母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分家出来单过,爸爸妈妈的份量在我的生命中才开始重起来。修房造屋,开垦农耕,发展家畜,供养子女。不想在大家庭里享清福另立门户,而且还想立像样的门户就得付出几倍的努力。记忆中,那时的爸爸妈妈有使不完的劲,而我们只管读书学习。后来,兄妹三人就业,结婚,再离婚,我还辞去公职,好不任性!好漫长的一段岁月啊!期间爸爸妈妈你们的心跳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伴随着我们起起伏伏,忽上忽下,或喜悦,或担忧,或荣耀,或痛苦。而这是我们现在才感受到的。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你们辛苦了!似乎是你们给我们的童年太幸福,所以我们真的有些任性!不懂得忍耐,不懂得退让,不懂得珍惜,更不会妥协,所以注定要晚熟。好在经历那么多,我们已经成长,也都成熟了!其他不说,至少以后我们再做大的决策时,会深思熟虑,考虑周全,尽量不伤害到别人,尤其是你们父母!</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感谢大家庭和爸爸妈妈给了我们幸福的童年,我们今天才会有这么健康的身心。我们热情善良,阳光自信,慷慨大方,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心术很正。我现在才知道,现实中那些晦暗自卑,阴险龌龊,吝啬自私,残酷暴戾的人,十之八九都是童年的不幸福造就的人格。真的感谢你们让我们成为了现在这样的人!于私,作为父母你们很称职。于公,你们养出的孩子身心健康,不会对社会造成威胁。无论哪方面,作为父母你们是成功的!</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小的时候,父亲是赚钱养家的人。少年时代,父亲是像大树一样为你遮风挡雨的人。成年后,父亲的角色似乎渐渐淡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好像已经没有依赖过他了,只有妈妈的唠叨还会不时进入我的耳朵。直到三年前的一次,让我真切感受到:原来成年后感受到的父爱是这样的啊!当我考完驾照在老家练车时,没有一个人有耐心坐在我旁边陪练(因为老熄火),只有老父亲天天让我拉他去泡温泉。明明是陪我练车,这老头还硬说是自己关节炎发了需要天天去泡温泉。他这是想维护我的自尊心呢!还玩点情商嘿嘿嘿。其实是他想多了,我的自尊心哪有那么泛滥?不会就是不会,不行就是不行嘛,人家坦诚着呢!而且我现在内心也强大着呢,通常情况下伤不到我的!我在暗自偷笑中也很感动。他就那么天天坐在我右手边给我壮胆,无尽的温暖。啊!原来父爱就是这样的啊!</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两年前,七十五岁还骑摩托车的这个老头,如我最初时的担忧,终于在骑车时把手弄骨折了。把他接到丽江包草药接骨,在了两周。那是我们父女俩单独在一起生活最长的一次。从来都只有我独自生活的小公寓,突然有了家的感觉。也是在那一次,我才发现父女俩竟然有好多生活习性是一致的。比如我们都喜欢安静,每晚都要散步,按时起居,三餐准时定量,喜欢素菜多荤菜少……只是爸爸早餐一定要喝酥油茶,而我几乎不爱喝。从不碰酥油的我在那次学会了打酥油茶,据说味道还不错。又长了门手艺,今后又可以拿来卖弄嘚瑟,好不开心!另外爸爸喜欢看体育频道和抗日神剧,而我几乎只看纪录片,那个时候,我就自己在卧室看书写东西,倒也两不相扰。每晚,我们都去小区外那条香樟树荫覆盖的小路散步。一米八五的七十五岁的老父亲走在前面,一米六七的四十岁的女儿跟在后面,感觉就像变回了孩子,一蹦一跳在每棵香樟树下捡一个香樟子递给老父亲,让老父亲咬开尝尝,一起评比哪一棵树结出的香樟子最香。好几天下来,最后评出叶氏修理厂旁边的加油站出口那棵结出的香樟子最香。直到现在,我路过那里时都会想起,深深怀念!我真的很幸福,有几人能有这样可以和自己一起感知花开花落,月晴圆缺,富有情趣的父亲呢?有时,我们也会坐在路边小坐休息一下,我帮他点燃一支烟抽着,他会有些惆怅的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老了,又像是在为再已无力保护和帮助孩子而遗憾。但是,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又怎么还会要你们来保护和帮助呢?妈妈和爸爸给予我们的已经太多太多,我们已经很知足了。知道吗?今后,应该我们来关心和帮助你们,保护你们才对呀!两周后,当姨父把他接走后,我心里一下子空空的,有好几天都是不习惯的。感觉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总坐在窗户边喝茶抽烟,我竟然还会想念他抽的烟草的味道!之前我可是很怕闻到烟草味道的。整整半年多,我走在那条我们散步的路上时,都会想念老父亲,想得心疼。我还给这条路起了个俗不可耐却很温暖的名字:幸福小路。</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今天是我家这个帅得没有办法的老头的节日,节日快乐呀!帅老头!祝你健康长寿!最近,经常会想起你们这对空巢老人。你们的饮食,起居,猪鸡,电视节目,村里的婚丧嫁娶,总会在我的脑海里过来又过去。也许是感觉你们日渐老去了。可是我也很无奈呀,一个人独立生活惯了,一天中我能承受热闹只两个小时,一月中我能承受热闹只一周,超过这个数字我就得逃跑,不然就会开始烦躁。况且我还得安静创作,暂时是当不了你们的小棉袄了。对不起了老头子老奶奶,你们还得继续坚强继续孤独!其实,为人父母,把孩子一个个送出门读书的那天,就应该做好长时间承受孤独的准备了。你们是转型期的痛苦的一代,农村里大家庭的土崩瓦解,最后留两个人甚至一个人守在每一个摩梭人家的大院子里,或夫妻,或姐弟,或兄妹或其他。这种转型已经成为了必然。而我们这代会好点,人多可以过人少无所谓,见多而识广,自然就可以承受一切。</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现在,每当我想到总有一天父母会离我们而去时,真的很害怕。妈妈走了,我担心我们家那个大大的火塘里旺旺的火会就此熄灭,带走所有的温暖。爸爸走时,就会像一棵高大伟岸的白杨树般倒下,我脚下的地面会一直战栗不止。如果那一天终究会来到,那就请晚一些,再晚一些到来好吧?让我再强大一些,不再惧怕任何,能够承受一切时再走,到那时爸爸的大手再放开我们。</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虽然想到爸爸妈妈有一天会离去时很伤感,但毕竟我们现在真的很幸福。我的朋友有超过一半是父母不双全的。逢年过节,当他们在怀念故去的父母,为再也见不到父母而心痛时,我们一家三代却在一起其乐融融。当和爸爸妈妈你们在一起时,我们从不会羡慕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当我们不在一起时,相互牵挂,相互思念,你们的梦里有我们,我们的梦里有你们!</font></h1> <h1><font color="#808080">  真的感谢爸爸妈妈!你们那么健康,那么强大!下一世,我们还做你们的孩子。不对,应该是我们来做你们的父母,让你们来做我们的孩子,让你们来尽情任性,尽情自我,让你们来尽可能的晚熟,而换我们来承受你们此生承受的一切喜怒哀乐,好吗?<br /></font><font color="#808080"> 帅帅的老头,节日快乐唷!美丽的老奶奶,今晚就请你代表全家,祝贺他老人家父亲节快乐吧!</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