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苗疆第一寨――夯吉金寨

柳含烟

都说贵州西江千户苗寨是目前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是领略和认识中国苗族漫长历史与发展的首选之地。然而，如果当初那些专家学者来过夯吉，了解过夯吉，我想，他们绝不会那么过早的轻易的下定论。相对于贵州千户苗寨如今变味的所谓苗族文化和喧闹的商业气息，夯吉，才是真正的原生态的千里苗疆第一寨。

夯吉村位于湘西州保靖县境内吕洞山下，是苗族先祖建立的“五行苗寨”中的第一大寨――夯吉金寨。

夯吉苗寨修建在被当地苗民称为“九龙抢宝”之地的三沟三岭间，寨子依山就势建在弯曲的山脊上，栗青色的瓦屋错落在溪流迂回、沟壑纵横的山水间，充满古朴原始的乡情野趣，是真正古老的苗族原生态文化的发祥地和积聚地。

夯吉村现有人口1500多人，430余户。堪称湘西苗族第一大寨。围绕吕洞山，苗家先辈们精致地布局了金、木、水、火、土五行苗寨。作为苗族文化最为丰富、房屋建筑最为集中的夯吉，首当其冲，被先祖定为了金寨。

山坡上，一栋连着一栋的青瓦木屋，随山势走向纵横排列，栋栋相连，户户相通，转弯抹角，并无章法。这些木屋保持和山体差不多的颜色与气质，用一种最为原生态的方式表达这里生存的人们对于天地自然的谦恭，对于山水田园的谐和。

2016年11月，夯吉村入选第四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古寨依水而建，傍水而居，高低错落有致。何时何地，都表现给你一种人与人、自然与自然、人与自然、自然与人的那种近乎完美的和谐之美。

一间间覆盖着青瓦的木屋，犹如一条条长满鱼鳞的游鱼，静静地漂浮在时光的河流中；又如一册册摊开的线装古书，写满流年的往事，默默地铺展在蓝天白云之下，诗意而古雅，宁静又闲适。

这些青瓦覆盖着的木屋，是一张张发黄的历史名片，是一壶壶时光中陈年的老酒。它们默默无语，它们静静无言，闲看四季花开，淡瞅人间风雨。

一应的青瓦木屋，泛出乌褐油亮的颜色。依山傍水就地势而建的房屋，与山水、田野自然而不失协调的糅合为一体，犹如一幅幅静美的山水画卷。

在夯吉，有着最原生态的民族传统工艺，以苗绣为主的工艺制作如纺线、织布、打花带、绣花等手工技艺如今正在一些苗家姑娘的手里传承。

湘西苗族武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据苗族民间传说，其武术立堂子念的《请师诀》和一般咒语所言，苗族武术始于蚩尤，乃九黎三苗之首领。苗族武术是一种以提高搏斗技能为主旨而又能健体延寿的全能运动。

夯吉村就有近一半人会武术、棍棒、拳脚功夫。在夯吉，我有幸亲眼目睹了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村支书的苗拳表演。

苗族，是一个独具特色的才艺民族，有“无歌不成苗，无鼓不成苗，无银不成苗，无酒不成苗”之说。而鼓舞，是湘西苗族运用最为普遍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它以鼓乐指挥生产劳动，以鼓乐传播民族文化，以鼓乐娱乐身心，它把音乐、舞蹈、表演等艺术种类有机的结合在一起，不但反映了苗族人民的生产生活劳动，还表达了男女爱情及审美情趣。在湘西苗族鼓乐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强大的社会功利作用。

在夯吉村，每逢春节或苗族盛大节日，村里的男女老少们便纷纷自发集中在坪场，尽情的欢歌鼓舞，整个场面，鼓声雷动，群情振奋。

与欢乐鼓舞的场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房前屋后的一条狭长的静谧的青石板铺就的小道。

这条狭长的穿过整个夯吉苗寨的青石板路是茶马古道。

我一直以为，茶马古道是云南到西藏沿线古商贸的专用通道，而绝没有想到，这种以马帮为主要交通工具的民间商贸通道，竟然在我们湘西的苗寨也曾存在过，辉煌过。

恶补湘西茶马古道历史知识，方才得知，自己所居住的乾州古城，历史上就是湘西茶马古道的起源地。

在古代，运输食盐的商船从洞庭湖沿水路溯流而上抵达乾州，城中的大商号再聘请马队、挑夫把盐巴运到贵州的松桃、思南、印江等地区。从乾州到贵州松桃、思南的跨省商旅通道称之为官道，也就是被现代人研究命名的茶马古道。

夯吉村的茶马古道，则是从吉首市马颈坳起始，途径中黄村、坪年村、夯沙村等盛产茶叶的苗族聚居地，再通往花垣茶峒直达重庆。这条茶马古道，主要是马帮运输湘西茶叶到重庆，再从重庆运回日用品。

徜徉在这茶马古道上，想像着当年山间铃响马帮来时带给人的那种期盼和欢悦，真有时空交错恍如隔世之感。

见到它们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有点懵了。未到夯吉之前，我一直以为，茶树是不开花只发芽的植物，从来都不知道，茶树竟然能开花，而且，还开出如此清香扑鼻的美丽小花朵。

面对这朵茶树小花的笑脸，我有些脸红，为自己知识的贫乏。

夯吉，苗语意为“茶香飘溢的山谷”，这里的茶园大都建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半山腰，茶园終日笼罩在云雾缭绕之中，出产的茶叶清香醇厚，甘甜清冽。如果说历史上茶马古道上的马帮仅仅只是沿途收购零星少量茶叶再运往他乡而根本不够销量的话，那么，如今，以夯吉村为首种植的漫山遍野的茶叶，已经成为苗家人脱贫致富的新希望。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我已然听到万物的生长，我已然接收到春天的信息。村部的坪场上再次传来村民打鼓的声音，鼓点热烈，节奏欢快，粗犷雄浑的鼓声在山谷间往返回荡。这激越澎湃的鼓声，分明透出一个民族顽强奋进的生活勇气。

有如此坚韧不拔的勇气和精神，可以毫不怀疑，夯吉的苗族同胞定会踏着这铿锵的鼓点，走出贫困奔小康，实现他们美丽的金色梦想。

――――二0一七年三月十九日初稿于吉首市乾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