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小背影（外一篇）

铁丁

小背影

从这里到那里，只有一百米。

平日，一百米连跑带颠也就两分钟，但今天他却走得如此艰难。

车站离校门还有一百多米远，迟到是无疑的了。他的双手几乎平伸出去，身体深深地前倾，以对抗后坠的沉重的书包。要迟到了，要挨训斥了。他想跑，但跑不起来……。

早起，学校可能不开门；晚出，就要三天两头迟到。我和他常常因此而睡不好觉。有时连早饭都不敢吃，只希望减少迟到的次数，只希望不要成为别人眼中的坏孩子，只希望多留下点时间来对付这一百米。

这一百米，是学校规定家长不能过去的。这一百米，就成了孩子艰难的旅程。这一百米，就可能导致了孩子厌学，可能导致了父母一天都不能安心工作。一百米之后，是一天被圈在楼里，以防到操场被撞伤被摔伤的“爱护”。

我们的教育官员，拿着人民纳税后发给他们的工资，整日喊着“为小学生减负”，却连一个书包内的重物都减不掉，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

是谁在绞杀着孩子的上进心？家长？老师？教育官员？……好像都不是是，好像不全是，又好像全都是。

阴沉沉的天掉了几个雨点，风起了。……儿子没时间打开伞，伸向前方的胳膊弯曲回来护住头，身体向前倾斜得更深了。

这个瘦小的背影，六一节的操场上我也曾见过。那时，孩子们坐在操场上等着作为嘉宾的领导们的到来。已近中午，天热得不行，孩子们的小脸红红的淌着汗，一个个早没了刚来时的压抑不住的好奇之心，就像花朵被正午的阳光晒蔫了！……

看不到小身影了，只有那大书包越变越小。终于，那大书包也在校门口消失了。雨也大了起来。我的心却早已沉下去了，站在雨地里而没有一丝感觉。

玩具米

我和同事冯妍聊天，我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在孩子眼里，什么都是玩具。你拿一桶米放在客厅里让他玩，他一定很高兴。你不要怕浪费，不要怕麻烦。这比你给她买几十块钱的玩具强得多，又省钱又能让他知道什么是米，多好。

过了几天又碰到冯研，问起这件事。冯研叹了口气：“别提了，我就是按你说的，在客厅的地上给他放了一盆米让他玩儿。一开始他很高兴，玩得很好。后来你猜怎么着？他把米玩得到处都是——沙发上，床上……我打了他一巴掌……。”

我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仿佛看到了那小东西手里攥着米，眼泪汪汪的样子。

我不甘心地问：“他真的就不想玩了？……你应该向他讲清楚不能在床上玩……。”

冯研说：“过了几天，他还真跟我说，‘妈妈，我还能玩米吗？’……。”

我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小东西。我出的馊主意，他却挨了打。

后来在一个婚宴上，我见到了小东西。我怀着忐忑的心情问他：“还想玩米吗？”他点了点头。

我得跟他妈妈说说，让他玩吧。即使沙发脏了，床脏了，衣服脏了……这些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