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创 随 笔 ‖ 《兰州那年》（自序）

北海拾珠

作者寄语：每个喜欢文字的人，心中都有一座城堡，住着最爱的那个人。

夏天的风是我最喜欢的物事。那种夹杂着淡淡花香的风拂过脸颊的感觉，一直让我对夏天念念不忘。

那年夏天。我去了兰州，兰州的夏天炎热干燥，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阳光。我拖着大的行李箱，穿梭在兰州繁华的街头。累的时候坐在店铺旁边的台阶上啃面包，喝矿泉水。不时有风从街头的胡同里吹过来，夹杂着汽车尾气，是热的。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店铺星罗棋布，橱窗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导购小姐耐心的在给顾客介绍，以及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这是城市生活独有的节奏，而我即将融入其中。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我住最廉价的宾馆，在安宁那块，二十块钱一晚，配有电视机，提供开水。对我来说这已经相当奢侈。房东是一个中年男人，大高个，零碎的短发，嘴角有颗大黑痣。他抽十八的兰州，样子很独特，抽的时候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兰州的夏天到了晚上更加闷热，我一直无法入睡。起身看见房东在院子的藤椅上抽烟。和他聊天，这次才看清他的中指已经不在。那种独特的样子我到现在依然记得。

白天我出去找工作，乘公交车，从安宁到城关。早上八点钟，车上大多都是上班族，西装革履。从餐厅到酒吧，从茶馆到咖啡厅，只要打出招工广告的地方我都一一去问，只是结果都一样——不招暑假工。第一天，我无功而返。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八点。我吃泡面，统一老坛酸菜。第一次感到泡面是如此好吃。打开电视机，屏幕模糊不清，声音嘈杂，好像是说某某女星吸毒被抓。具体没听清楚，信号就断了，房间顿时陷入安静，我被疲惫包围，睡意浓浓。突然我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扎马尾辫，拖着彩虹行李箱的姑娘向我走来。在西站繁华的大街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马路上的汽车，街边的人群，都保留着即将前进的姿势。平静的大街上，她就那样缓缓的向我走来。直到梦醒，房间里还是我一个人。

　　第二天黄昏时刻，当安宁的夜市即将来临时，我还在金牛街上游荡，仍未找到工作。晚间我去师大的餐厅吃牛肉面，打饭的师傅问我要饭票，哪有饭票啊。我兜里只有一张半百的钞票。饭后回到住处，好心的房东递我一支兰州，被我婉言谢绝。交了今天的房租，剩下的钱已经无法预支我第三天的生活。我对自己说，坑蒙拐骗，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一夜无话。

当你陷入绝境的时候，总会有好心人助你一臂之力。第三天下午六点四十五刻，终于安宁金牛街上一家餐厅收留了我，让我在后厨帮忙配菜，还给我安排了食宿。刚去的时候店长是一位年过二八的妇女，脸上是城市女人独有的雍容华贵。她脾气暴躁，经常骂厨里的员工，也骂我。厨里的员工私下也骂她，但我不敢。不过炒菜的大师傅对我很好，我配错菜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骂过我，每次都语重心长的安慰我，我很喜欢他，我叫他大哥。

　　我上班的第二周店里就开始了人员调动。炒菜的大哥和哪位来自四川绵阳给我教配菜的师傅都走了。店长也换掉了，之前那个女店长，他们都叫王姐的女人被调到了西站的分店。她走的时候难得见她不骂人时的脸上还是特别和蔼可亲的。新来的店长是一位年过花甲的矮个子老人，我们都亲切的喊他何叔。何叔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一颗孩子的心。他很关心员工，大家和他相处的非常融洽，上班的时候大家都面带笑意。新来的厨师长和前厅收银的姐姐是两口子。两个人都非常善良，下班经常带我去吃好吃的。

店里有一道菜叫酸辣土豆丝。店长明确要求土豆丝必须是用刀切出来的，才可以炒出土豆独有的香味。我去店里两周，切土豆丝对我来说相当困难，刚开始是厨师长帮我切。可店里客流量大，厨师长本来很忙。于是我每天加班，都干一件事，就是切土豆，我不记得我那时候切坏了多少土豆，我只记得每次中午休息的时候厨师长都带我去黄河边喝茶。对我好的人，我都一直记在心里。

那时候除了切土豆我还切很多东西。每天早上所有炒菜用到的配料。葱姜蒜，酒醋酱。还有各种炒菜，煲仔饭，干锅鱼，河粉肉末茄子粉条豆腐……。各种各样的东西我都要在十一点之前全都准备好。刚去的时候不熟，总是干了这个忘了那个。有次周末，来店里聚餐的客人特别多，之前切好的菜品不够，我一边忙着配，一边忙着切，着急容易出错，终于在切腊肠的时候我我切上了自己的左手中指，是很深的一道口子，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鲜血招摇过市般冒了出来。我疼的龇牙咧嘴，当时的样子肯定非常难看。但为了保住这份难得的工作，我简单处理伤口后继续工作。可刚贴上去的创可贴一遇到水就直接掉下来了，期间后厨洗碗的阿姨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挽起袖子，放下手上的盘子，一溜烟就过来，接过我手上锋利的菜刀开始切起腊肠。那刻，我感动的哭了。从前厅端下来客人未动过筷子的鸡鸭鱼肉，别人看不起吃，我和洗碗的阿姨确吃的津津有味。

　　之后一个多月我的高考成绩下来了，为了追求梦想，继续学习，我要离开这里了。走的前一天晚上店里的人在宿舍给我送行，厨师长夫妇送了我一把剃须刀，洗碗的阿姨亲自炒的菜，何叔买的酒。场面很煽情，我以不想在提起，那晚他们都喝醉了，我滴酒未沾。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照顾，我只能在多年后的今天，以一段文字来怀念。希望时光可以善待他们。安好。

其实故事是这样的。2015年高考结束后，我和一起的四个同学怀着对城市生活的向往和对自己的锻炼。五个人拖着大的行李箱站在了兰州繁华的街头。以上故事中的所有场景，其实我身边一只都有他们四个陪着，所以我才会遇到困难时每次都可以满血复活。他们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虽然现在我们散落天涯，我想总有一天他们会听到友谊的召唤，我们一定还会再见。

2017年6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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