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

汀

石涛（1630～1724）清初四僧之一。法名原济，一作元济、道济、超济；本姓朱，名若极，小字阿长，字石涛；号苦瓜和尚、枝下叟、大涤子、清湘遗人、清湘陈人、靖江后人、清湘老人、晚号瞎尊者、零丁老人等；别署阿长，钝根，山乘客、济山僧、石道人、一枝阁。明靖江王后裔，南明元宗朱亨嘉之子。石涛画风疏秀明洁，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所画山水，笔法恣肆，离奇苍古而又能细秀妥帖；花卉潇洒隽朗，天真烂漫，清气袭人；人物生拙古朴，别具一格。工书法，能诗文。存世作品有《石涛罗汉百开册页》，《搜尽奇峰打草稿图》，《山水清音图》，《竹石图》等。著有《苦瓜和尚画语录》。名言有"一画论"、"搜尽奇峰打草稿"，"笔墨当随时代"等。

《寒山石径图》

一榻倚高树，闲斋生晚香。

非君留半日，谁与答幽芳。

彦老深期古，江开别路长。

予怀何足道，所惜雁分行。

石涛济。

《山溪泛舟图》

寂寞苦寒岐径，也须眼底住思。

怪煞俗山恶水，累他虎头大痴。

小乘客阿长树下。

《西樵苍翠图》

远山青可接，高树绿堪齐。

西樵苍翠里，空有逸民栖。

《种闲亭图》

种闲亭上花如字，种闲主人日多事。

多事如花日渐多，如字之花太游戏。

客来恰是种闲时，雨雪春寒花放迟。

满空晴雪不经意，砌根朵朵谁为之。

主人学书爱种花，花意知人字字嘉。

种闲亭上花如字，种闲主人日多事。

多事如花日渐多，如字之花太游戏。

我向花间献一字，众花齐笑日西斜。

清湘陈人大涤子阿长

《白树白云图》

竹树丛丛黑暗，白云笼罩山颠。

虎过腥风乍起，人家隔在溪边。

清湘陈人阿长。

《山水图》

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上古之画迹简而意淡，如汉魏六朝之句。然中古之画如初唐盛唐，雄浑壮丽。下古之画，如晚唐之句，虽清洒而渐渐薄矣。到元则如阮籍、王粲矣。倪黄辈如口诵陶潜之句，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恐无复佳矣。大涤子。

《轻舟过山图》

山河分野势多奇，不惜劳尘信所之。

天地能涵狂放客，轻舟移过万峰时。

清湘瞎尊者济。

《山水图》

丘壑自然之理，笔墨遇景逢缘。

以意藏锋转折，收来解趣无边。

零丁老人。

《题画山水》

山水有清音，得者寸心是。

寒泉漱石根，冷冷豁心耳。

何日我携家，耕钓深云里。

念念心弥悲，春风吹月起。

《题画山水》

碧草没腰荒径，柴门半掩萝昏。

江村月上犬吠，渔归把火烧痕。

大涤子阿长。

《题画山水》

古人未立法之先，不知古人法何法，古人立法之后，便不容今人出古法，千百年来遂使今人不能一出头地也。师古人之迹，而不师古人之心，宜其不能出地也，冤哉。

君与梅花同赏，岁寒独许争夸。

暖日晴窗拈笔，几回清思无涯。

清湘小乘客济漫设。

人在云霞影里，鸟飞锦帐之中。

阵阵晚风摇落，举杯月色朦胧。

老涛。

三分苦绿惟余竹，一点酸香冷到梅。尽日无人且琢句，百年有限慢停杯。裁诗可记余生梦，作赋徒劳楚客才。吟赏终然多事甚，任他春去与春来。石道人济广陵树下。

爱尔绝无脂粉，向阳颇露精神。

溽暑茅堂独对，素质清洒逸人。

瞎尊者原济半砚斋头。

春兰夏蕙年年赏，忙煞花奴品石前。莫把真香比凡卉，悠然空谷至今传。三春谁不花前语，岂是王香写得完。欲赠伊人凭斗墨，拈来指上四时看。清湘老人济。

西风颇解余意，篱根吹绽黄花。

不独晚山月上，张灯且试欹斜。

瞎尊者原济。

地湿沙青雨后天，墙头春杏正鲜妍。水边新燕衔泥蚤，花下蜻蜓戏蕊先。买醉江南好亭榭，放歌曲里快蹁跹。一枝我意簪冠去，且与狂夫是为联。苦瓜老人雨花深雪。

老于无事客他乡，今日吟诗到海棠。放浪不羁行迹外，把将卮酒奠红妆。

红红白白景如攒，人面枝枝带笑看。郤恨有花无好月，夜深犹自倚栏干。清湘老人济。

新花新叶添新涨，偏称晚风花气长。花插胆瓶烧烛赏，叶余水面覆鸳鸯。苦瓜老人济。

山茶图

花萼篱披老更香，雪中偏肯出红籹。

可怜桃李东风日，总是纷纷儿女肠。

靖江后人大涤子。

梅石水仙图

两君同姿同韵，放同时，而又宜水。虽江沙盆石，吟赏或殊，而一种清芬远韵，迥出尘凡。称为双璧，何愧焉。今人于交游，动言臭味。嘻能如此，飘然标映者，曾几人。 湘源石涛济并识。

菊竹石图

兴来写菊似涂鸦，误作枯藤缠数花。

笔落一时收不住，石棱留得一拳斜。

苍松秋色图

苍松鸾翼摩霄汉，秋色年年点石根。

岂是大夫荣得否，愿凭诗酒报天恩。

戊辰八月清湘石涛济山僧。

补其石，掩其姿，看他根本脱天痴。任从疎放任从旻。一笑都成十二时。■欹地窄堪栽行，去恐龙终遍覆施，昨年已写一筮直。合■生儿东璧骊。霜雪过，风雨随，别有一天终不欺森然如嶰谷，淋漓太液池。客时呼有义，膦鸟堪投枝。老夫揖客忙洗盘月圆十五当天吹，茶烟初起翠杯湿垂头滴露穿茅茨。客时大笑值我手。谁道君非俊叔师。

兰竹当风

风稍谡谡扫重阴，独抱虚怀肯入林。鸣凤不来朱实少，却教黄斗搅春心。清湘大涤子。

竹石梅兰图

一叶一清静，一花一妙香。只些消息子，料得此中藏

幽兰腴竹两精神，不受寰中半点尘。

却费老夫些子墨，近堪愉悦到今春。

大涤子

临风长啸

新篁脱粉

竹石图

风姿雪艳之中，随意点缀，何物不成清赏所，既有寒木，又发春花，新尚书亦应笑而首肯。时辛未二月寄上问翁老维摩

竹石图

近代诸名家以梅竹称擅者，每一下笔非“井”字即“胡叉”，诸病又不必细说也。

幽兰腴竹两精神，不受寰中半点尘。

却废老夫些子墨，尽堪怡悦到手香。

大涤子

披襟出兰畹，命酌动幽心。

锄罢还开路，歌喧自动琴。

华灯共影落，芳杜杂花深。

莫言闲径里，遂不断黄金。

知音者应同欣赏

满空香散如烟雾； 一片月明飞落梅。

零丁老人

出头原可上青天，奇节灵根反不然。

珍重一生浑是玉，白云堆里万峰边。

西风颇解余意，篱根吹绽黄花。

不独晚山月上，张灯且试欹斜。

瞎尊者原济

看松露滴身

欲破君家砚，老夫不敢当。

矫龙余墨澥，吼瀑接书庄。

衣露非常湿，擎云久变苍。

有时连石醉，无意补天荒。

调远何如野，松流不计香。

年年倾耳达，摠不老诗狂。

时壬午孟冬写得看松露滴身。清湘阿长。

溪山亭子图

诗情画法两无心，松竹萧疏意自深。

兴到图成秋思远，人间又道似云林。

壬午五月清湘老人大涤草堂

《霜林扶杖图》

市声消远近，追步上平堂，次第人烟起，空中火树开，线霜从月降，滴露叶边来，擬访闻公寺，钟残鼓角摧。愈上冬先一日，同絳陶晚过闻，涛山寺，作此以纪幽兴耳，清湘大涤子石涛济山僧。

《黄山紫玉屏》

惆怅当年紫玉屏，至今落日尚未醒。我时精选一千峰，万仞飞流下深冥。夏日风雨中与客说黄山，忽忆紫玉屏以浅色得之。清湘石道人济。

山水图

八月一日秋，复潮涤堂，抚掌心非摇连天波，浪卷炎去。又得细流泛菰漂岚，势不结山。不椒人家苔径。非萧萧前翻水迫好沉飘，人民徙叹水中霄。此时心逸逸清邀，心与物态听转韶，此时自笑非鹪鹩此世自类非王乔，诸君略住看侧笔，千垒万块已此消，天非鸾凤地非枭水非澎湃，秋非夭野夫非事，图潮意何必移云趁水窑清湘遗人大涤子极酉秋作画。

莲花峰图

莲花峰 予常入黄山揽胜，时望连花峰，归来写出，清湘老人石涛济。

松老多生秘，谁开小有天。玲珑稽万笏，突兀到千年。石鼎诗曾寄，绳床客自眠。过来弹指去，应恕是顽仙。麈俗劳吾辈，山居事亦稀。天开喜日近，野旷见星微。薄暮风静，黄昏水鹊飞，煮茶刚到熟。（ ）夕竟忘归。粤山僧原济复题。

为微五先生作

打鼓用杉木之棰，写字拈羊毫之笔，却也快意一时。千载之下，得失难言。若无透关之手，又何敢拈弄，图劳苦耳。时庚午长夏，偶过岳归堂，徽五先生出纸命作此意，漫请教正。清湘石涛济樵人。

云崖观瀑

不为探奇不访仙，夜来入耳最堪怜。穿云堕地情犹舞，坠石高眠意放颠。尽日浑然忘世虑，昔年曾结此中缘。缘兮兴发图千顷，住笔狂呼字字连。清湘石涛济道人。

《题画山水》

山水有清音，得者寸心是。寒泉漱石根，冷冷豁心耳。

何日我携家，耕钓深云里。念念心弥悲，春风吹月起。

松风涧水图

松风涧水天然调，抱得琴来不用弹。

清湘老人济。

对牛弹琴图

世上琴声尽说假，不如此牛听得真。

古人一事真豪爽，未对琴牛先绝赏。七弦未变共者谁，能使玄牛听鼓掌。一弦一弄非丝竹，柳枝竹枝欸乃曲。阳春白雪世所希，旧牯新犊羞称俗。耸背藏头似不通，徵招角招非正宫。有声欲说心中事，到底不爨此焦桐。牛声一呼真妙解，牛角岂无书卷在。世言不可污牛口，琴声如何动牛慨。此时一扫不复弹，玄牛大笑有谁尔。牛也不屑学人语，默默无闻大涤子。

搜尽奇峰打草稿

画到无声，何敢题句。

请学为圃。春足风，夏足雨。

上有青云下有土。真根不必论甘苦。

今时缺此先能补。一种清芬向谁吐。

秋水江楼弥洁，芙蓉曲岸生文。

小立坡头如画，夕阳影落缤纷。

《花卉册页豆荚图题》

紫花白花狼藉尽，眉毛碧翠眼中青。

炎炎日晒草先腐，遮过流萤几点星。

清湘枝下人 济

《四清图》

年来意懒浓花事，每到花时分外怜。

无论四时皆满纸，临风展玩闘鲜妍。

画家不能高古，病在举笔只求花样，然此花样从摩诘到至今，字经三写，乌焉成马，冤哉！

碧草没腰荒径，柴门半掩萝昏。

江村月上犬吠，渔归把火烧痕。

大涤子阿长。

《秋水独钓图》

吾友王汉萍向云，维扬有哲佛，是人并吾艺中墨庄也。清湘大涤子宁不一晤哉。今年仲冬雪后，哲老、汉老过余大涤下，而大涤子忽愚，日过别溪，未得倒履相迎。又日往拜，哲老已复舍仆去矣。余叹人生得一知己不同草草会晤，各有定期，然且涤研从事，自有下乡时也。诗云，弄墨游行四十年，不逢别者不开拳。此中多少闲田地，荒却白云秋水边。进哲老年翁先生博咲，兼呈汉老社长。大涤陈人济青莲草阁并识。

《山水图》

秋涧石头泉韵细，晓峰烟树乍生寒。残红落叶诗中画，得意任从冷眼看。

瞎尊者

《浔江送别图》

清湘老人石涛

天削危峰万仞青，飞虹千尺走雷霆。

不知何处餐霞客，日日凭栏洗耳听。

大涤子

《梅竹双清图》

古花如见古遗民，谁遣花枝照古人。

阅尽六朝无粉饰，支离残腊露天真。

便从雪去还传信，纔是春来即幻身。

我欲将诗对明月，恐于清夜辄伤神。

前朝剩物根如铁，苔藓神明结老苍。

铁佛有花真佛面，宝城无树对城隍。

山隈风冷天难问，桥外波寒鸟一翔。

搔首流连邗上路，生涯于此见微茫。

雾宿霜沾一两梢，前村冻滑点溪桥。

横塘雪水潜天碧，高阜春云迈地遥。

人事尽时花事好，他生未识此生饶。

看他白昼浑无碍，不使清新坐寂寥。

折得春风一两枝，独行溪口夕阳时。

杖藜倒影偏宜瘦，齿屐拖泥不觉罢。

花到芳开应自赏，人当老去问谁知。

得闲且□浮生理，吾汝悠悠任所之。

扶云立水撑岩壑，出色如非此世春。

干老枝枯水玉屑，花桥色艳丽银皴。

几疑绝塞逄才子，忽讶泥涂见雒神。

竟日抽思难尽写，天教是物鬪诗人。

老夫幽兴不得已，探尽梅花欲忘归。

诗句何妨任苦瘦，梅花未必太麄肥。

娟娟萼绿云中断，缓缓兰香月下微。

一笑此生浑不解，点睛飞去世间稀。

老夫旧有寒香癖，坐雪枯吟耐岁终。

白到销魂疑是梦，月来欹枕静如空。

挥毫落纸从天下，把酒狂歌出世中。

老大精神非不惜，眼前作达意无穷。

都把先天托后天，色中古澹醉中玄。

潭深冻合雪千尺，涧阔寒生云半川。

自落自开尘迹扫，乍晴乍雨性情传。

孤芳岂是寻常物，何逊当时直放颠。

庚辰（1700年）七夕前二日雨后生凉广陵梅花吟九十首之八，并画为旷斋先生吟坛博教，清湘弟大涤子。钤印：痴绝、前有龙眠济、清湘石涛、大涤堂、冰雪悟前身。

石涛

清潭轻躍鲤，湿雾重飞禽。

何处山翁结茅屋，悠然澹迹水之涯。

晚来落日波中见，风细纹轻锦烂沙。

石涛

峰静情如水，烟生意忽浓。

楼中人啸傲，垂钓碧溪

清湘石涛济书于采石舟中

清梵空朦里，人行乱石中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济山僧

石涛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