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嘱》(真情三部曲之一) 沙中金原创。

沙中金

<h3>  烟雨凄迷,万里红花溢血泪;</h3><h3> 音容寂寞,千条流水放悲声!</h3><h3> 母亲“走了”,“走了”已经整整十年,“走的”那么悲凉,那么让人心痛!这十年中,我的心底一直无法摆脱这刻骨铭心的怀念。</h3> <h3>  我的母亲叫高王氏,是祖籍山东省荣城县(现改为市)的一名农村妇女。她因为家境贫寒,十六岁嫁给了大她八岁的我的父亲。</h3><h3> 母亲一生共生育了九个孩子,因为贫困和疾病的原因,活下来的仅有六个,在我们兄弟姐妹排行中,我是最小的。</h3><h3> 在抗日战争时期,我父亲为了多挣些钱养家糊口,和几位同乡兄弟——受骗——报名来到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为日本鬼子修建飞机场。不久,我母亲因得不到我父亲的音讯而放心不下,便拖着一双小小的“民状脚”,领着我大哥(当时父母仅有的孩子)历尽千辛追寻到了佳木斯。父亲是劳工中活下来的幸运者之一。</h3> <h3>  一九五四年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因积劳成疾而得了“痨病”。母亲把我父亲挑筐卖菜挣来的钱都花在了治病上,仍没有回天之力,在我三岁时,父亲睁着不放心的眼睛离开了我们。当时我三哥五岁,二哥七岁,二姐十一岁,大姐十三岁。大哥二十四岁却远离家门,在当时归属黑龙江省管辖的喜桂图旗(现改为牙克石市)工作。</h3> <h3>  也记不起那是我父亲病故后的第几天,邻居谭大婶儿来到我们家,以没有儿子为由,向我母亲请求领养我。母亲开始不依 ,谭大婶儿竟跪下祈求:“他大娘,我都四十来岁了,不想再生了,你就成全俺吧!这样也能给你减少些累赘啊”!</h3><h3> “他大婶儿,你别这样!母亲急忙把谭大婶儿拉起来后又继续道:“你让俺考虑考虑,明天,你再来一趟吧”!</h3><h3> 谭大婶儿走后,母亲坐卧不宁。晚上睡觉前,把我搂在怀里,让我吸允着她那已无奶汁的乳头,一阵流泪,一阵苦笑:因为血缘骨肉,难舍难离;因为我可能到谭家享福,母亲而苦笑。母亲一夜未眠,我却安然地熟睡了一夜。</h3><h3> 次日清晨,母亲给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往我的手腕上戴了一副铜手镯,苦笑着对我说:“刚子,娘有事要出门,你到谭大婶家和小姐姐(谭婶女儿)玩几天”。母亲眼里含着泪水。</h3><h3> 后来我从大姐那得知:谭大婶儿抱走我以后母女三人哭成一团,母亲还无奈地情不自禁地抽打自己的嘴巴。</h3> <h3>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我大哥的奔丧而来,我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从而继续享受着难以忘怀的母爱和亲情,也能亲眼见证着母亲的艰辛和至高无上的恩德。</h3><h3> 一九五六年底,我们母子七人告别了我的故乡佳木斯,来到了布特哈旗所在地,一九六零年初,又随着已经结婚的哥嫂工作调转,迁移到博克图镇。</h3> <h3>  因为有了自强、勤劳的母亲,我们艰难地熬过了“三年自然灾害”,怕我们饿死 ,母亲早上四点钟就起床劳务。春天,摘嫩榆树叶、挖野菜、开荒种地,夏天除草、秋天收获劳动果实;每天三顿饭六做——我大哥有胃病,每顿都得开小灶。由于我两个姐姐读书在外,我们小哥仨处于年幼,哥嫂工作繁忙,洗衣、做衣服、挑水、拾柴、劈柴、捡煤核等家务活几乎全由母亲承担。不知有多少次母亲跌倒在井房处的“冰山”上,冷水浸湿了衣裤;也不知有多少次母亲累倒在荒山野岭仰天长叹。她天天盼望着我们长大,她为我们操碎了心!</h3><h3> 由于常年累月地辛劳,母亲患上了肾炎、慢性胃肠炎、“老寒腿”、神经衰弱等多种疾病,却舍不得花钱就医,直到病重时才被大哥大嫂强迫服药、打针。</h3> <h3>  母亲教育子女非常严厉:她的要求就是圣旨,不执行就要受到惩罚,我们小哥仨自然挨打是最多的——擀面杖、炉钩子、火铲子、棒子在我们身上留下了应有的痕迹;不尊敬哥嫂、在外打架、和母亲犟嘴则会受到“重刑”,我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外偷东西呀!要是耍流氓,那就等死吧!——直到我长大后母亲才泄露天机,原来我父亲于临终前给我母亲留过话:“老王啊!我对不起你,给你留下这么一大帮孩子,可够你呛啊!我死以后,哪个不听话,你就往死里打”!——与其说是棍棒底下出孝子,莫不如说母亲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没有理由记恨她老人家。</h3> <h3>  一九六六年夏季的一天,我三哥上房掏家雀儿,不慎被滑落的梯子砸断了右腿,母亲也被大哥(医生)确诊为肠癌。哥嫂、姐姐忙于“文化大革命”,母亲一直护理我三哥出院才跟随我大哥到齐齐哈尔做了手术。或许死神还没有降临,或许是母亲的心还没有操完,或许是母亲的精神感动了上苍,母亲术后病情没有复发。</h3> <h3>  光阴如梭,母亲渐渐步入晚年,坐到了太奶、太姥的交椅上,四世同堂,子孙孝顺。</h3><h3> 母亲竟有操不完的心:我大姐多病在身,二姐婚后不幸福,二哥弃官经商负债累累,三哥家庭破裂。母亲和再婚的三哥于海拉尔一起生活。</h3><h3> 我们祈盼着母亲长命百岁,然而事与愿违:母亲在八十四岁那年得了糖尿病,八十七岁又患上可恶的胰头癌,而且确诊时已是“晚期”。病危期间,我们轮流守护着她老人家。</h3> <h3>  母亲病危期间的一天夜晚,我与二姐、二哥守候在母亲身旁。夜是异常的寂静,偏偏能听到蛐蛐儿发出闹心的嘶鸣声;万里晴空,半个月亮挂在天空,似乎预示着人生的不圆满;云朵慢慢地游动,群星眨着眼睛俯视人间,一颗流星无奈地滑落,预示着噩耗的来临。</h3><h3> 母亲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艰难地伸出颤抖的右手,摸着我二姐的一只手,开始了临终前的遗嘱:“芝儿,娘也活到这把年龄了,也够本儿了,该去见你爹去了。你姐姐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多照顾她啊!”</h3><h3> “娘,我会照顾好我姐姐的,您就放心吧!”</h3><h3> “你从小就心软,送妈走的时候,哭几声就行了,哭坏了身子,谁来照顾你姐姐呀?”</h3><div> “娘!”二姐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如泉涌。</div><div> 母亲移开手,又伸向我二哥,二哥急忙向前探了探上身,并将双手快速地握住母亲的手,聆听母亲的嘱托“老二儿呀!欠人家的钱,慢慢挣,慢慢还,车到山前必有路,别累坏了身子”。</div><div> “娘!您不必惦记,欠的钱不多,用不了几年我就会还清的,您的孩子不会逃债的”。二哥眼里溢着泪水,强忍着没让它流下来。</div><div> 母亲此时体力已经极其虚弱,但还是想把不放心的话都嘱咐到,临终前还这么累。母亲休息了片刻,突然又抬起左手,颤颤地向我伸来,我火速把头探过去,将脸贴在了母亲的手上,敬听着娘的嘱咐:“刚子”——娘还是习惯地这样称呼我——“你的腰不好,干活时千万注点儿意,少抽烟,少喝酒,娘这几年可没少花你钱”。我用双手扣住母亲的手,情不自禁地泣不成声,只能勉强地向母亲点着头。母亲的泪水也浸透了枕巾。二哥用毛巾擦去了母亲的眼泪,并制止了我和姐姐哭声。</div><div> 由于止痛药过劲的原因,母亲突然皱起了眉头,并发出了唉——唉——地呻吟。二姐急忙到写字台上取来针剂给母亲注射。</div><div> 可能是精神作用,也可能是母亲的心愿还没有表达完,母亲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继续道:“你大哥、大嫂对咱们有嗯啊!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像大蒜瓣儿一样围着你哥嫂别分开,千万别让你哥嫂伤心,不能让别人笑话咱们,你们一定要记住娘的话啊!”</div><div> “娘,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感恩哥嫂的,更不会做出让他们伤心的事来。”二姐急忙代表二哥和我表了态。</div><div><br></div> <h3>  母亲实在是太累了,累得长达十二天昏迷不醒;母亲走了,走的是那么凄然!十里长街回荡着儿孙的哀鸣,火化现场留下了悲痛欲绝的场景,邻里乡亲痛然悲泪,一路哀乐,一路哀声!</h3> <h3>  为了纪念伟大的母亲,为了警示我的一奶同胞不辜负母亲的遗愿,为了启迪世间做儿女的心灵,我于二零零七年末创作了一首歌曲《母亲的遗嘱》——</h3><h3> 月亮静静地听,</h3><h3> 云儿慢慢地走。</h3><h3> 母亲拉着二姐的手,</h3><h3> 语重心长把话留:</h3><h3> 好好照顾你姐姐,</h3><h3> 她的身体太弱瘦。</h3><h3> 二姐握着母亲的手,</h3><h3> 泪水一个劲儿地流。</h3><h3><br></h3><h3> 月亮静静地听,</h3><h3> 云儿慢慢地走。</h3><h3> 母亲拉着二哥的手,</h3><h3> 语重心长把话留:</h3><h3> 车到山前必有路,</h3><h3> 好好吃饭别发愁。</h3><h3> 二哥握着母亲的手,</h3><h3> 泪水一个劲儿地流。</h3><h3><br></h3><h3> 月亮静静地听,</h3><h3> 云儿慢慢地走。</h3><h3> 母亲摸着我的脸,</h3><h3> 语重心长把话留:</h3><h3> 烟要少抽,少喝酒,</h3><h3> 病要早治,劲儿要留。</h3><h3> 我紧扣着母亲的手,</h3><h3> 泪水一个劲儿地流。</h3><h3><br></h3><h3> 流星渐渐地落,</h3><h3> 灯花颤颤地抖。</h3><h3> 我们握着母亲的手,</h3><h3> 敬听母亲把话留:</h3><h3> 围着大哥不分瓣儿,</h3><h3> 苔柱子倒了依然有,</h3><h3> 哥哥恩情重如山,</h3><h3> 大嫂更优秀。</h3><h3> 娘啊!——</h3><h3> 您养的孩子您莫担忧!</h3><h3> 这就是母亲临终前立下的遗嘱,她可能没有一分钱的物质价值,然而,却是留给子女的无价之宝!对于获得这份宝贵遗产的任何一个子孙来说,权利是均等的;谁不辜负老人家的遗愿,谁就可以永久地“富有”;也许世间会有更多的儿女得到分享,洗涤心灵,感恩永久、永久……</h3> <h3>  作者简介:实名高凤刚,笔名沙中金,中学教师,现年64岁。爱好摄影和写作。曾任《中学时事政治报》、《中学政治》通讯员;2010年铁路学校移交地方之前,作者曾任哈尔滨铁路局作家协会会员,哈尔滨铁路局《周易》研究会会员,在国内发表过许多文学作品和摄影作品。代表作为《真情三部曲》(《母亲的遗嘱》、《无父从兄》、《老嫂比母》)曾在呼伦贝尔市超短小说研讨会上进行交流,受到好评。小说《无父从兄》曾发表在国家级刊物《收穫》中。论文《问渠哪得浑如许》、《现代诗歌之管见》曾发表于《吉林教育》和《呼伦贝尔日报》。因工作繁忙,一度“断笔”,退休以后,重续旧趣,文章及摄影作品常在网络媒体问世。</h3><h3> 此文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特此说明。</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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