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条鱼

王东生

<h1>  他们一起去海滨游玩。坐在火车上何庆看着性感十足的蛛帘问:〝你怎么决定和我们一起去玩,你从前可从不给我们这个面子的?〞崔磊也盯着蛛帘露背装的一根银带问:〝是呀,怎么一下变脾气了?〞</h1><h1> 可蛛帘不想立刻满足他俩的好奇心,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用一双毛茸茸微笑的眼睛看着他俩说:〝有美女陪着浪漫海上,问那么多干什么?〞</h1><h1> 六个小时后他们站在了海岸边。那时夕阳正西下,海面被夕辉照得粼粼闪烁,沙滩染成桔红色彩,何庆兴奋地惊叹道:〝平时只顾在公司挣钱,我从没来看过海,原来这样美呀!〞崔磊也表现出来应有的激动,却没有说话,他是被眼前美景迷呆了!</h1> <h1>  只有蛛帘不为此迷惑,因为一个月前她已经偷偷来过。她读过一本书,书中说男人在特定环境中最易失去理智和判断力,而海上就是一个欲望和浪漫的特定环境,这件事就在这里解决吧,她必须做充分准备。</h1><h1> 果然如此,在海滨游玩两天里,两个男人被她的美色迷惑得五迷三道,并向她试探性地动手动脚起来。本来她还想再下些功夫,把戏演足,现在看来没必要了。</h1><h1> 〝今晚,你们敢跟我去裸泳吗?〞第三天晚上蛛帘突然说。两个男人一愣,好长时间才醒悟过来齐声地道:〝你敢,我们就敢!〞她看到他们竟这样容易上勾,心上剌痛了一下。但很快这丝悲悯的感觉就没有了一一人活在世上,任何心慈手软的念头都是对自己的犯罪呀!</h1><h1> 他们在夜黑人静时下海,约定游入深海区时在水中脱去身上所有衣物,就像初生的婴儿。两天来蛛帘已观察了何庆和崔磊,他俩的泳技都不怎么样,而她却在中学时就己经是全校的游泳健将了。她是在为自己寻找着一个理由:到深海区他俩若对她不非礼则罢,不然她就在他们那个地方狠狠一下,她可知道男人的要命处在哪里。</h1><h1> 她游在前面,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身后,穿过防鲨网,海水已经够深了,但她还想再深入一些,这样成功概率会更高。〝蛛帘,我要……〞忽然离蛛帘最近的何庆摸了她一把腿。</h1><h1> 蛛帘又犹豫了,但很快犹豫消失了。她返回身伸手正要对何庆下手,突然她惊呆了,发现身后的岸没有了。她即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是岸上停电了!而此刻他们离海岸己经很远,雾蒙蒙的海面上又没有一丝亮光,他们失去方向了!</h1><h1> 〝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何庆和崔磊也发现了这个变化,同时惊叫起来。</h1><h1> 没有谁比蛛帘更清楚了,在黑夜的大海里失去方向意味着什么?岸上电要停到什么时候?在海水里停住不动,一夜泡也会被泡死。若要无方向地游,也许会背道而驰,最后筋疲力尽葬身大海!蛛帘心上一急蓦地便昏了过去。</h1><h1> 〝快醒醒!〞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蛛帘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并觉出胸上有轻轻剌痛感。睁开眼睛,原来呼唤她的是一只彩色的海星,并用星角剌她胸脯上嫩嫩的皮肤,将她剌醒过来。她梦呓般问:〝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h1><h1> 海星听过蛛帘述说了一番遭遇后,说:〝我正是一只海星。却不是我救了你,我只是给你一点小小剌激。你想要最后获救,还得靠你自己。〞</h1><h1> 蛛帘听到还能得救可是来了精神:〝那么我怎样靠自己获救呢?〞说到这里她发现海星有些恐怖,浑身轻颤,犹豫起来,可最后它还是答应了帮助她。</h1> <h1>  海星带蛛帘去见这片海域的统治者黑煞。黑煞是一条上年纪的母鲨鱼,凶悍冷漠,蛛帘发现黑煞的一支鳍从根上断掉了。蛛帘明白刚才海星为什么恐怖地颤抖了,但还是鼓起胆量走上前去请求道:〝我叫蛛帘,我还年轻不想死,你能救我吗黑煞?〞</h1><h1> 黑煞看看她说:〝你果真要活命,就得为我先做事。〞蛛帘立即回答:〝我答应。可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呢?〞</h1><h1> 黑煞满含深意地又看了看她说:〝你平时总爱唱一支《我是一条鱼》的歌吧?〞</h1><h1> 蛛帘一惊!她的确爱唱这支歌,在公司里没事了就唱〝我愿成为一条鱼,一条自由快乐干净的鱼……〞连这个黑煞也知道,黑煞真是神通广大呀!</h1><h1> 〝我现在就要让你成为了一条鱼。〞黑煞说完,蛛帘就感到浑身一阵涨热,低头一看,自己真的变作一条鱼了,两条腿已化作一条火红漂亮的尾巴,她成了一条传说中的美人鱼!她不由自主摆动着美丽尾巴,轻快迅疾游动起来,穿梭如箭,不知不觉游到了海边浴场。</h1><h1> 〝快看,美人鱼!〞突然有人喊道,浴场里游泳的男人忽拉围上来,对蛛帘穷追不舍,蛛帘身不由已朝深海逃去。</h1><h1> 结果这些男人们都被黑煞捕获。〝小的们,你们来开始享用吧!〞只听黑煞阴沉沉地喊出一声,立刻冲出一群鲨子鲨孙,专吃男人的两条胳膊,一口一条齐根吞下。蛛帘这才明白黑煞让她做的事了,它是要她作诱饵把男人们引到它们的餐桌上来!</h1><h1> 〝不,不能这样子!〞蛛帘惊叫。黑煞恶狠狠说:〝你们能这样子,我们为什么不能?〞</h1><h1> 黑煞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蛛帘。她想起有一次跟老板去谈生意,对方招待的午餐很丰盛,其中就有一盘菜叫蒸鱼翅。老板还给她讲鱼翅是怎样获得的,又怎样做成美味,要她尝尝。她吃完后还恬不知耻地说过〝鱼翅很好吃〞。</h1><h1> 蛛帘这下明白黑煞以及鲨子鲨孙的鳍是怎样断掉的了,为什么它们专要吃男人们的两条胳膊了,她不由得为那些男人求起情来:〝请不要这样以后我们也不吃鱼翅了。〞</h1><h1> 〝你们说话算过话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尊重生命,说世上生命是平等的,可除了你们自己,你们对其它生命平等过吗?〞黑煞说着滴下了伤心的眼泪。</h1><h1> 蛛帘没办法说服黑煞,但却决定不再做黑煞的帮凶,不再去海滨浴场,黑煞就用粗壮的尾巴当鞭子,抽打得蛛帘疼痛翻滚。〝你别打她!别打她!〞这时海星上前替蛛帘哀求。〝让你多管闲事!〞黑煞一尾巴将海星扫向天空,无影无踪了。蛛帘再一次痛叫:〝星……〞</h1><h1> 〝你醒过来了?你喊星!星是谁……〞这时她听见何庆和崔磊的声音。她真的醒过来了,看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们还漂在海上。〝我们还话着吗?〞</h1><h1> 〝我们都活着,却都活不久了,我们迷失方向己约三小时,这样下去我们注定会死!〞何庆和崔磊不由哭起来。</h1><h1> 蛛帘完全清醒过来了,记忆又回到了公司。经济危机来了,老板为转嫁危机决定裁员,同室的蛛帘、何庆、崔磊三人中只能留下一个,老板正在酝酿裁掉谁好。蛛帘得到消息便策划了这次海上旅游,难道真的是想让何庆崔磊不明不白消失掉,把那个唯一的位置留给自己?她此刻如梦醒般地大惊:天那,是什么使自己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计划的牺牲品。冥冥之中有神灵,真的是害人如害己吗?</h1> <h1>  〝反正也要死了,我都说了吧,我想蛊害你们两个!〞这时何庆不哭了突然说道。听说要裁员,何庆就想用什么办法将那个三去二进一的位置据为己有,正好蛛帘请他和崔磊到海上游玩,他就灵机一动,决定在旅途中看准机会将凶险施加到蛛帘和崔磊的身上去,〝万一呢你俩人发生了不幸……〞</h1><h1> 〝罢了罢了,那我也自揭隐私,我也有何庆的同样想法!〞蛛帘正惊呆着,崔磊忽然也开口了,〝但是谋命犯罪的事我也是不敢做,也只是期望着旅游中在你们身上发生事故,比如伤残或遭遇鲨鱼,所以出海后我总游在你俩后边。〞</h1><h1> 这次蛛帘惊得要喘不过气来了,又是什么推动得三个人竟这样地不谋而合,杀气腾腾?很快明白了:竞争鼓吹到极致就是这个结果!蛛帘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h1><h1> 〝不,我们不会死,快看那是什么?〞就在这时蛛帘突然眼睛一亮,她大声喊道。</h1><h1> 同样绝望的两个男人巡着声音望去,看到天边一颗星星,在黑暗的宇宙间孤独地明亮。〝我认识它,它是海星!〞蛛帘又喊道,〝海星救我们来了,它的方向就是海岸!〞</h1><h1> 于是蛛帘讲起了她与海星的相遇。〝那还等什么,向海星游过去!〞何庆说。崔磊也灵醒过来:〝对,哪怕是幻影也值得一试,也不能在这里等死!〞</h1><h1>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这回他们三人并排游起,挨得很近。由于长时间的在水里浸泡,他们四肢僵硬,速度缓慢,但他们彼此鼓励。何庆边游还讲起了一个叫《热爱生命》的故事……</h1><h1>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奇迹发生了,他们三个人真地游到了岸上!筋疲力竭的何庆和崔磊拍打着沙滩哇哇大哭起来,那是幸福的哭泣!蛛帘却抬起头,发现海星不知何时又隐入黑暗里去了。经过死亡洗礼蛛帘顿悟,她向何庆崔磊提议,三个人今后永远在一起,不分离。</h1><h1> 回到公司后不久,老板酝酿成熟了,他们三个人中被裁掉的不是两个,却只一个崔磊。老板冷言慢语地向崔磊说:〝对不住了兄弟,职场就是战场,战场就是……你懂得。〞</h1><h1> 然而公布裁员通知的当天下午,蛛帘、何庆、崔磊来到老板面前,把三份打印工整的辞职书放在老板桌上。是啊,这个世界的贪婪与掳掠己经够多,爱则愈行稀少;损有余而补不足,寡言争夺力鼓和谐才为乾坤正道。</h1><h1> 撇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并肩走出公司大门,先是珠帘,接着是何庆,再又是崔磊,三人同声地就唱起来:〝我是一条鱼,一条快乐自由干净的鱼……〞</h1> <h3> (已发表。图片来自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