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子的树

提鞋掸烟锅

老家院子的这棵榆树已经长了四十年，是从我记事起到现在院子唯一保留下来的一棵大树。

四十年前，父亲在现在的地方重新盖了三间土木结构的小瓦房，那年我六岁。房盖好后，又看着父亲和哥哥在前后院子栽下好多树，这棵榆树就是其中之一，栽在靠西隔壁的界畔内侧。记得有一次祖母曾笑着对我说：“等这些树长大了，就给你做家具娶媳妇！”羞臊得我满脸通红，把头埋在祖母怀里不敢抬起来。

由于没有院墙，院子里经常有成群的孩子疯追乱跑，一个顽劣的小伙伴把刚栽下不久的榆树梢顺手就折断了。但它好像赌气一样，努力的成长，把和它一道立在前后院的树苗们渐渐比得越来越矮：房前四五棵水杉，长了十多年，砍掉后仅可以做锨把；靠东侧的泡桐勉强有碗口粗细；它绿茵覆盖下的槐树扭捏着枝干不知朝哪里伸展；后院一棵兄弟树更是不能和它比肩，至于杨树之流就更没有了和它一较高下的资格。

小时候，每年春暖，树枝上便冒出一嘟噜一嘟噜的嫩绿的榆钱，我们会拿了顶端绕着铁丝钩的长竹竿，捡细软的枝条钩折下来，捋了那一串嫩绿，塞进嘴里大嚼，如享甘饴。后来，榆树越长越高，竹竿够不着了，而我又缺少爬树上墙的勇气，那种味道至今仍经常在记忆中浮现。女儿小的时候回老家，树下的土堆、泡桐、碌碡、碾盘，带给她许多欢乐。

几年前，兄嫂决定把原来的老房拆掉重盖，前后院子的其他树都挖掉了，只留下了这棵榆树。

现在，它已高逾五丈，粗过合抱，左近罕有可以和它相论者，几乎是村里乃至周边的翘楚了！繁茂的绿叶在粗壮虬虬的枝干支撑下形成一把巨伞，许多鸟儿会聚集在树荫里欢唱，夕阳西下时常会映出一片透亮的金黄。

有树的地方就有村庄，有大树的村庄才能系住乡愁。端午小休，和妻女回老家看望父母，特意在树下摆拍了几张照片作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