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好麯子___”</h3><h3>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小县城的端午节是从“好麯子”老人的一声吆喝中开始的。“好麯子”老人姓谁名谁无存考证,他瘦且失明,肩上背一布袋,袋子里装满他做的酒麯子,手里拽着一个棍子,棍子一头由一个也瘦长着一双明亮眼睛的小男孩牵着,小男孩腼腆很少说话,仿佛他的任务只是领路。就像燕子春天一定来屋檐下做窝,小麦熟了麦婵儿一定会叫“玄黄玄割”一样,好麯子老人每年农历四月下旬准时出现,人们总是争相购买他的酒麯子,家家都要用它做那道节日美食甜胚子。那些用麻鞋底退去皮的莜麦,洗净煮熟已经等在盆里了,趁着微热撒入温水化开的酒麯子,搅拌均匀,捂上厚厚的小被,放在热炕头。小县城的气温这时乍暖还寒,好多人家还放着热炕,静等发酵,整个过程要等好多天,慢慢的在淡淡的烟火里酿出岁月的甜,也不知那吆喝,那虔诚的节日仪式感,何时就定格在了以前。</h3> <h3>沁人心脾的甜香唤醒了五月五的清晨,放在枕边的荷包的香草已足够让人神清气爽了,发酵好的甜胚子飘来的酒香也是醉了,还有粽子的清香,强忍着这些诱惑,要赶紧地出门去打露水,一出门,一脚踩去,猪耳朵草上的露水早已经将脚湿遍。凉凉的,滑滑的,等到走过一片玉米地,或是一处灌木丛,从头发到裤脚,全身上下再无一片干爽的地方,衣服都已贴到了后背上,发丝间不断往下淌着水滴,继续向更广大露水聚集的地方走去,我看到:雾色迷濛,芦苇郁郁苍苍,美丽的女子在露水的清凉气息里如远如近……露水澄澈晶莹,无尘无染,美好一如少年时。</h3> <h3>打完露水,闪闪发亮,神轻气爽的人们常常会一手艾草,一手柳枝地回家,而我的记忆全被馥郁悠长,沁人心脾的沙枣树填满,沙枣花是一种特别不起眼的花,小小的花朵,淡淡的黄色,叶子也很小,颜色灰灰的,不像一般的叶子那样碧绿,从花到叶子都是那么的不起眼,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树上开了千朵万朵的花。可是,就是这看似卑微的小小花朵,折一小枝放在屋子里,香味缭绕,染了时光,醉了心房,五月五的流光因了这香醇的气息而更加悠长。</h3><h3>沙枣花又名七里香,就像席慕蓉诗里所说的一样,时间总是向前,不管怎样都回不了从前,魂魄归来,微风飘香,都只是心底美好的祝福和祈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