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回忆梅祖彦先生二三事</h3><h3> 水机2-力研7-力博9 陈文</h3><h3><br /></h3><h3>1982年入学清华不久,就了解到清华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被誉为清华"终身校长"的梅贻琦校长。梅校长已于1948年离开北京清华,后来一直在台湾新竹清华任校长直到1962年去世,我们已无缘得见梅校长。幸运的是,梅校长有一位公子梅祖彦先生在北京清华当教授,更为幸运的是,梅先生是我们专业的教授。大学期间我肯定有机会见到梅先生了,如果幸运的话,还有可能得到先生的指导,当时就有一睹梅先生风采的强烈愿望。</h3><h3><br /></h3><h3>当年在清华校园中,不时会看到一位身材修长挺拔,面容清瘦,戴眼镜,穿一身灰白色中山装,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的学者,或骑自行车,或步行,从校园中穿过。高年级同学介绍说,那位学者就是梅祖彦先生。梅先生是那么超凡脱俗,有着那么优雅的名士风度,身上穿的虽然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普通中山装,但仍然掩盖不住内在的高贵气质,这大概就是苏轼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后来到校图书馆翻了几本书,见到了梅校长的照片,读到了梅校长"大学非大厦之谓也,乃大师之谓也"的名言,更加敬佩梅校长作为一代教育大家的远见卓识,同时也发现,梅祖彦先生与梅校长长得很像。</h3><h3><br /></h3><h3>认识梅先生后,不时会在校园中和新水楼道中见到他。梅先生总是穿一身整洁的中山装,举手投足总透着一种优雅的风度。有几次我看见梅先生弯腰捡起零落在楼道地板上的碎纸片,然后走到附近的垃圾桶边,把捡起的碎纸片扔进去,这真让我这个对地上的碎纸片熟视无睹的学生无地自容。时常听老师们介绍梅先生的为人处世。周雪漪老师介绍说,梅先生平时衣着十分整洁,但做实验时就换上工作服,测量、采集数据一丝不苟,经常弄得满身油污。我没有在实验室中见到过梅先生,无法想象实验室外风度优雅的梅先生和实验室中一丝不苟的梅先生是怎样统一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毕文淦老师介绍说,梅先生为人真好啊,在校外开会时素不相识的人向他请教、询问一些问题,回到清华后,梅先生总是把能找到的资料收集齐,挂号给别人邮寄过去。</h3><h3><br /></h3><h3>大三学习专业英语课程,任课老师赖敏儿请来梅先生为我们上了一次课,记得梅先生讲了商务信函的写作。梅先生整堂课全部用英语讲授,那是我在清华听到过的为数不多的全程用英语讲授的几堂课。梅先生讲一口标准、流利的美音英语,授课十分清晰流畅,听梅先生讲课真是一种享受。梅先生在西南联大大学尚未毕业就自愿报名作翻译,协助美军在华抗战,之后又到美国留学、工作多年,英语娴熟自如当不在话下。梅先生讲课时,讲到几十万,几亿的大数字,不假思索地就用英语说出,当时令我十分钦佩,如果我想用英语表达比较大的数字时,通常都需要在脑子里换算一番才说得出来,而这样就无法做到流利了。课后我向梅先生请教怎样才能做到如此自如地用英语表达数字。梅先生说,英语中没有万和亿的概念,分别用ten thousand 和 one hundred million 来表达,平时就要多在脑子里练习,而且要养成用英语思维的习惯,说英语的时候直接用英语来想,不要在脑子里先用中文想,再翻译成英语说出来,这样就慢了。梅先生还介绍说,他在美国的一所私立学校念的大学,美国最好的大学都是私立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私立大学比公立大学好,因为在中国,国立大学才是最好的。专业英语课有一个大作业,要求用英文撰写一个论题,字数在五千左右。梅先生很认真地看了同学们写的英文论文,我的论文得到了梅先生的好评,这着实让我得意了一番。</h3><h3><br /></h3><h3>本科毕业后,我考到清华力学系上研究生。一次在导师张维教授家中聆听张先生对我博士论文的指导,忽听门铃响起,我赶忙起身开门。出乎我意料的是,梅先生站在门外。惊喜之余,我连忙把梅先生迎进房子,并问梅先生好。梅先生不记得我了,亲切地问:"我们见过?"。我回答说:"我是水机二班的,是您过去的学生,您给我们上过课"。梅先生听后笑了。没想到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梅先生…</h3><h3><br /></h3><h3>2003年梅先生离开了我们,清华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名师,我们失去了一位和蔼可亲,诲人不倦,以言传身教深刻影响了我们人生的先生。梅先生的高尚品德,优雅风度,高贵气质,渊博学识永远都是我崇敬、仰慕和学习的典范。</h3><h3><br /></h3> <h3>以上照片是梅先生与在广东实习的研究生合影</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