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确实是个很神奇的城市,有着传奇的历史、满大街的西方和俄罗斯风格的建筑,还传播有大量的脍炙人口的故事,其独特的人文景观,称它为"东方的莫斯科"一点也不为过。我也常常因曾于69年作为知青插队哈尔滨郊区与这座城市结缘,与朋友聊天时,尤其对方是东北人时我会骄傲地说,"我也算半个东北人,曾在哈尔滨生活过多年呢"。 2014年冬我因一项南极天文观测系统在漠河测试的任务途经哈尔滨停留两天之际拍摄了一些照片,现选出一些与大家共享。 沿机场大道进入市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大型冰雕,"哈尔滨欢迎您",一种到家了的感觉油然而生。 因工作关系,每次来哈都是住在哈尔滨工业大学。 放下行装,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大街上。可能是地球变暖的原因吧,哈尔滨的冬季也不像以前那样冷了,记得当年覆盖在路面上的冰雪两三个月都不化,大型车的轮子上都要绑着铁链子以防打滑。 以往,无论是出差还是旅游,每到一个城市总是要找没去过的地方逛逛以增长见识,可是每次到哈尔滨却专找当年插队落户时曾熟悉的留有深刻印象的地方去看看,去重新体会当时的感受,这可能就是一种"怀旧"之情使然吧。 秋林公司应是我们最熟悉的了,当年每次进城首先要去的第一站。只有到了那儿才开始有了又回到大都市的感觉,当然还是因为那里有让我们谗涎欲滴的大列巴和香肠,买不起也要解解眼馋啊。 还记得它吗?沿果戈里大街离秋林公司不远,当年它是一个电影院,虽然没在那里看过电影,但是在它的马路对面的一家饭馆,是我们至今没有忘掉的。记得第一次进城就是在那里吃的午饭,其中一个只见葱不见肉的"葱(包)爆肉"菜被我们当作笑料很长时间,可谓东北第一怪。 沿果戈里大街走到头,总能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建筑,当年也没注意它是什么单位,这次看清楚了,哈尔滨三中,有点出乎料。 霁虹桥,当年每次进城总要到这好好看看它的,因为站在这座精美的桥上总有一种好像进入了某电影中的一个场景似的感觉。 当年也常常扶着霁虹桥的栏杆,望着下面南来北往的火车,幻想着坐上131次火车直达天津的美好感觉。 哈尔滨火车站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一座庞大的冰雕横亘在站前广场上,挡住了新车站雄伟的身影,原高高耸立的苏联红军纪念碑也不见了,既然已不是我所熟悉的曾多次在候车室座椅上过夜的老火车站了,那也就没兴致进去看看了。 索非亚教堂如今已是哈尔滨一个著名的景点和地标,当年每次进城从来没注意过也不知道它,可能是因为被周边大量的民居围在里面的缘故吧。 倒是离索非亚教堂不远处的"哈一百",曾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我记得当年这个建筑是省博物馆,因为在它后面的居民楼里曾住着我父亲的老同事和我家老邻居孙彦惠阿姨(当时任哈尔滨亚麻厂党委书记)和张鲁伯伯(歌剧白毛女"北风吹"的作曲)一家,那几年我常到她家去"换肠子"。张伯伯延安鲁艺出来的老革命,是我最无比敬仰的老前辈,竟然有一次专程跑到咱们胜利屯来看我,至今想起来让我感动不已。 驰名中外的中央大街倒是感觉变化不大,除了各商店的装潢外有了些要过年的味道,这是当年进城未曾体验过的。 零下二、三十度吃马迭尔冰棍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尤其看着那些操着鸟语来自港澳的年轻人们相互嘻嘻哈哈寻找刺激的场景,也真替他们高兴,这辈子恐怕是未曾经历过的吧。 当年每次进城,这里是我必去之处,有关无线电的书是我的最爱,常常是没有一两个小时是出不来的。但让我失望的是它里面现在已不像是个书店了,倒像是个游客信息中心了。 防洪纪念碑是哈尔滨的骄傲,非常喜欢它的造型设计,看过许多类似的纪念碑,感觉它是最棒的,每次进城,尤其带着外地来的朋友,一定要到这里看看。 当年每次来这儿,总是要在纪念碑广场江边的石阶上坐上一会儿,望着宽阔的松花江和远处的跨江大铁桥,心旷神怡,好一种享受啊。可现在那石阶看不见了,已被各种游艺场所占据了。 不远处记忆中的那个售卖食品、饮料的小俄式木庭房子还在,只是整修的比以前更豪华些了。记得每次总是要在这买些零嘴儿解解谗的。 每次从这个角度看远处那座跨江大桥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在想:顺着这个江水流淌的方向,沿着江边的大堤走下去就该到了我们顶着太阳、淌着汗、割麦子、掐高粱、掰苞米……干活儿受累的地方了。 来到哈尔滨的人都要到冰雪大世界去玩乐一通的,可当年我们哪里有这福份啊。 都知道历史上哈尔滨的道里、南岗区是洋人们居住的地方,道外是中国人集聚的贫民窟区。当年每次进城还真没太注意,其实老道外保存有大面积的"中华巴洛克"建筑街区。这些历经百年沧桑的老房子,具有西洋的外表,里面却藏着中式的庭院,很有特色。 都说这里才是原汁原味的哈尔滨,也是哈尔滨的起源地。只是现在这里的老建筑处于危房的状态,很多房子只剩下楼体了,里边不住人了。这里留给人们的更多的是历史沧桑感,很真实,值得我们再去时要再好好看看。 其实老道外最诱惑人的是你在这里可以品尝许多正宗的东北菜和许多正在消失的哈尔滨传统小吃。那些伴着哈尔滨人成长的老字号:老鼎丰、范记永、张包铺、张飞扒肉……等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为了遍尝各种美食,我和朋友约好不吃早饭一大早就来到老道外,计划每家都尝上一样,边逛边吃,连中午饭就都有了。没成想,好吃的到了嘴边哪收得住啊,没超过三家就已经把肚子填的满满的了,甭说午饭了,连晚饭都没胃口了。 重回哈尔滨,其实最想去看看的还是我的第二故乡—"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滨江区民主公社胜利大队第四小队"—这里曾有过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段经历。 在哈工大朋友的陪同下驱车沿东大直街奔向三棵树方向。虽自72年离开后,也曾两次回过胜利屯看望乡亲,但每次要启程时还都心怀激动。 处于城乡结合部的马家沟河,当年可没这么漂亮,就是一条臭水沟,周围遍布低矮的民房,我们进城与市民用大米换高粱米、到酿酒厂拉酒糟(喂猪),总要到这里来。 马家沟子一带虽是平民百姓的集聚区,但这里却藏着一个鼎鼎大名的高等学府—“哈军工”。记得当年拉着小车经过时,总要以崇拜和羡慕之情朝里边多看上几眼。现其主体已南迁,只剩下船舶工程系,并更名“哈尔滨工程大学”了。 三棵树火车站可是我记忆中最深的了,当年作为破罐破摔的知青,乘车不买票那可是“英雄壮举”和吹牛的资本啊。车站周边的环境、从哪里可以潜入进站、哪趟车去哪......都了如指掌。可惜当年俄式的木结构站房,如今已面目全非了,名字也改为“哈尔滨东站”了,真不如还叫“三棵树”亲切。 还好,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公路客运站还保留着“三棵树”的名字,心里还得到些安慰。 离开三棵树车站,回到公路上就要离开市区了,哈工大的朋友告诉我,到民主乡有一条新修好的公路直通光明村非常好走,但我还是坚持走我们当年熟悉的搭队里的马车进城的路。 看到水泥厂,然后转弯再登上松花江大堤,就知道已开始进入民主公社的领地了。 下了大堤首先进入的是民富村。 快到五星村时看到高速公路已经修到了民主乡里来了。 想不起来了,这个团结镇是不是东风公社那边的? 经过五星村时,在这里是要向左转个弯再向右奔新发,这个还是有印象的吧。 还记得吗?从三姓屯下路有一条岔道可抄近直通胜利村。 哈!终于看见胜利村的路标了。 也看到了指向滨江湿地景点旅游标牌了。 从友谊屯原公社所在地出来就踏上了去胜利的路了。当年去公社看电影、办事或乘长途汽车去市里,不知走过多少次这条路。当年我在筑路队还为修这条路流过汗呢! 什么都忘了也忘不掉这个当时屯子里唯一的供销社吧,做饭的油盐酱醋、信纸信封、针头线脑、预备没电时用的煤油洋蜡……等生活的必需品都离不开它,打牌赌烟的迎春、葡萄牌的香烟,嘴谗了来罐水果罐头,都得到它这儿来买。 路标是指向湿地风景区的,当年我们也就是从这个路口扛着锄头沿着这个方向奔向小七队、大堤、沙坨子和一望无边的垄田的。 村里已见不到以前用草筏子和苫房草盖的房子了,如今都是砖瓦房了。 还有楼房了!而且这家怎么看都像是在当年经常在晚上开会的小队部的位置上建起来的。 这雪覆盖的下面就是当年村边的稻田吧?让我回想起当年光着双腿在水里,用膝盖顶着铝制的播种机沿着拉好的线,播撒稻种的情景。 最令人振奋的是我的家乡,过去是穷乡僻壤的胜利屯,现在己经成为了哈尔滨市的一个重要的旅游胜地了。 过去江堤外的这大片土地除了部分被开垦种植小麦、高梁、苞米外大部是灌木、草苔、湿地,如今被开发成湿地景区,变成了聚宝盆。真为乡亲们高兴,更为乡亲们多年来的努力、辛苦和付出点赞! 滨江湿地旅游风景区,只可惜现正是冬闲大雪覆盖季节,待来年开春,就会热闹起来了。虽然曾轰动全国的话剧“千万不要忘记”里的时尚哈尔滨人身背猎枪,骑着摩托,沿着大堤来这里打野鸭子恐怕看不见了,但来这里在水草连天的美景中荡舟游玩还是吸引不少的游客的。 大堤下原小七队的位置上已建起了一片片的度假别墅群。 离开江边的胜利奔向处于高地的光明村。 当年在光明村有一所民主公社最好的学校—哈尔滨第十三中,我有幸被选调在这里担任了半年多的初中物理教师。 当年一群来自知青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就集中住宿在这个据说还是日本人建造留下来的房子内,既担负着各科目的教学任务,又是一支享誉哈尔滨的民主公社农民篮球代表队。曾经热热闹闹的小院,现在己是人去楼空、今非昔比了,已成了门可罗雀的展览馆和教育训练基地了。 此次回乡最为遗憾的是由于时间所限,行程匆匆,又未及提前联系,最想见的当年的好友、伙伴均未见到,只能期盼着再找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