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已百年身——《半生缘》书评2

Lucy

<h3>世钧和曼桢最初的间隙缘于豫瑾,豫瑾原是曼桢的准姐夫,曼璐做舞女后解了婚约,但两家的情分还在。</h3><h3>当时曼桢和世钧的感情正一天天的升温炙热,曼桢很不安,因为她不愿太早结婚,怕自己一家大小连累世钧。于是每每世钧来找她,她总是拉豫瑾三人一起。</h3><h3>事情的发展却却远不是她能控制的,豫瑾移情爱上了这个坚强而美丽的少女,曼桢母亲一心撮合他俩,世钧心里扎了一根刺:嫉妒而又自卑。而更受刺激的是心理本就扭曲的曼璐,豫瑾是她不堪中残留的一点念想,就这样被摧毁了。</h3><h3><br></h3> <h3>曼桢和世钧产生的争执很快烟消云散了,曼桢意识到世钧的不安,开始考虑结婚的事。</h3><h3>谁知世钧的父亲病重,他姨太太闹着争家产,世钧自顾不暇,只好辞职回南京。后来曼桢去看他,被世钧父亲认出长得非常像他当年认识的一个舞女,对她家世产生怀疑。世钧怕夜长梦多,也想快刀斩乱麻,就全盘否定,想先结婚了再说,不想曼桢反应异常激烈!</h3><h3>曼桢坚决维护为自己和家人牺牲的姐姐,谴责世钧的父亲,甚至说出“不知道妓女和嫖客谁更不道德”这样绝情的话。</h3><h3>俩人不欢而散,曼桢当场把红宝石戒指褪下扔到垃圾桶里。</h3><h3>我每每看到这里,都替他们无限的心酸,如果他们知道这是他们被命运分开前见的最后一面,会不会对彼此稍微温柔,稍微迁就一些呢?在他们接下来十八年未再见面的漫长岁月里,他们是否常常想起这一幕?是否会为自己的冲动口不择言而懊悔流泪呢?</h3> <h3>世钧本意是大家冷静一下,稍后写信沟通时可能会更理智。但他回南京后连写几封信都毫无音讯。等他赶往上海,曼桢一家一夜搬空,仿佛聊斋里书生见过的鬼宅一般。世钧又无措又恐惧,到处打听都无果,后来辗转听说豫瑾结婚了,娶得恍惚就是曼桢。</h3><h3>他数次去曼璐家都被拒见,最后一次曼璐把红宝石戒指还给他,告诉他曼桢确实和豫瑾结婚了!世钧如焦雷劈头 万念俱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去的,裤袋里的戒指像燃烧香烟头一样烫着他的腿,他把它掏出来扔了!</h3><h3>他没有发现,戒指上那圈咖啡色毛线上,染着曼桢的血,曼桢被强暴后监禁在不远处的房间,当时的曼桢还听到他的皮鞋声,想向他呼救的,但是她嗓子沙哑到发不出任何声音。</h3><h3>于是,眼睁睁地,这对昔日恋人,就这样错身而过,带着自己的痛苦带着对彼此的误解和怨气,越走越远,走向不同方向,十八年都未再见!</h3><h3>读到这里的我,眼泪潸然而下,真想冲到书里对着世钧大喊:你爱的那个女人就在你旁边的房间里受苦啊,她在流血流泪,她呻吟绝望,你为什么看不到呢?!……</h3> <h3>曼桢怀孕了,她一直被囚禁,直到难产才被送到医院。她生下一子后在好心人帮助下逃了出去。</h3><h3>缓过劲她就写信给世钧,却被世钧母亲扣下。她等不到消息,鼓起勇气去找叔惠打听世钧的消息,开始还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叔惠却一直躲避。终于,她直梆梆地问:世钧最近怎么样?</h3><h3>叔惠轻描淡写说:他结婚了,前两天。</h3><h3>曼桢两只手按窗台上,只觉得窗台一阵阵波动,也不知道那坚固的木头怎么会像波浪一样,捏都捏不住。</h3><h3>她强撑着又应酬两句,走出门,只觉得天地变色。她被关了一年,外面已经换了整个世界。不管别人对她怎么坏,就连自己的姐姐和母亲,都还没有世钧让她这样的伤心……</h3> <h3>生活总是要继续,曼桢断绝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孤身过活。</h3><h3>期间她母亲和姐姐数次来求她回去,都被她斩钉截铁拒绝了!</h3><h3>又过了几年,她姐姐曼璐死了。</h3><h3>祝鸿才生意失败,也越来越潦倒,听说孩子被老佣人刻薄虐待。</h3><h3>曼桢路上见到别的孩子总会忍不住跟上,偷听他们没志气的谈话,微笑着揣摩自己当年生的那个孩子现在是什么样子……</h3><h3>她还真邂逅过自己的孩子一次,早春了孩子还穿着黑棉鞋,露着红赤赤的脚踝,头发很长脸很脏,却对她莫名好感,一路追着她不停叫阿姨。</h3><h3>她虽躲开了,但孩子却长在她心里了。</h3><h3>某夜她噩梦惊醒:孩子死了!</h3><h3>母子真的心有感应,她儿子得了重病,命悬一线,她祈祷:只要他好起来,她怎么样都可以……</h3><h3>抱着为了孩子的自杀式心态,她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决定:嫁给了当初强暴她的祝鸿才!</h3><h3>年轻时候,我真得理解不了她这糊涂的一步,直到我有了孩子,也做了母亲……</h3> <h3>祝鸿才生意又做起来了,曼桢母亲千里来投奔他们,发现诺大房子冷窖一样,俩人呕气冷战绝非一日两日。</h3><h3>某次曼桢在银行工作的弟弟突然提起:我在银行见到沈世钧了,他来过两次!</h3><h3> 曼桢心一跳,很想问问他怎样了,一句话在口里盘旋却始终问不出来。再想张嘴时,话题已经岔到别处了。</h3><h3>有天傍晚,曼桢去银行办事,淡墨色的天光,一阵阵凉风。曼桢想起以前她教书,世钧送她,也在这样的马路上走,那时俩人离得那么近,风吹他的衣角能飘拂到她身上,现在俩人中间已经隔着一重山。</h3><h3>曼桢正想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竟然是世钧——这个世界她最不愿看到的一个人。她心乱得厉害,掉头快走,后面人竟然也快走,她跑起来,后面的人也跑起来了——他从她身边擦过去追前面的公交车。</h3><h3>他并没有认出她!</h3><h3>街灯雪亮照在他身上,曼桢本可看清他穿了什么衣服,胖了或瘦了,发财还是不得意,但是曼桢一点印象没有,就只看见是世钧,心里震荡,一阵阵似喜或悲,身体就像浮在大海里,不知道在何方……</h3><h3>而看到此刻的我,心像被手紧紧攥着,陪着曼桢狠狠地哭了一场。</h3><h3>她为什么不愿相见,是因为怨恨吗?不,她更多的是自惭,她在自己选的婚姻坟墓里苟延残喘,比死了更可怕……</h3><h3>哪个女人与旧情人(尤其是先转身的那种)相见时不希望自己是衣着光鲜,意气风发?!</h3><h3>随后没多久,曼桢离婚了!</h3><h3>她借钱打官司,各种磨难,要回了儿子——她真的是一位非常坚韧令人敬佩的女性!</h3><h3><br></h3><h3><br></h3> <h3>世钧当年心灰意冷下和翠芝结了婚,这么多年生活过得波澜不惊。翠芝总说他天生温吞,但世钧知道是自己的热情已经燃烧殆尽。</h3><h3>叔惠回国,他们邀他来做客,叔惠家里电话追过来,说有位姓顾的小姐找她,并留下电话号码。</h3><h3>世钧身体都僵了,前尘往事一幕幕回来了。他想了又想,终是没敢拨这个电话。</h3><h3>碰巧晚上和翠芝拌了两句嘴,他赌气一人上街,拨通了电话,对方说等一下,去叫人了!世钧听着对方电话里的车喇叭声,小孩哭声,感觉一切像做梦一样,他突然动摇了,这时电话传来女声,他心一跳,对方却说:再等一下。他梦惊醒了一般,立刻把电话挂断了!</h3><h3>世钧走在深夜的街上,感觉虚飘飘的。刚才让曼桢白跑一趟,他决定再疲惫也走下去,就当赔还给她的——时至今日他还对她这样心存温柔,那刚才为什么挂了电话呢?</h3><h3>他脑袋里乱嘈嘈的,我也不得其解……</h3> <h3>又过几日,世钧上门去找叔惠。叔惠妹妹在门口笑着迎上,世钧却觉得她很不自然,暗忖是不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h3><h3>这时他已经被让到门口,一眼看到里面有个女客。这种厢房特别狭长,光线奇暗,他先没看出是曼桢,就已经听见轰的一声,是几丈外另一个躯壳里的血潮澎湃,仿佛有种音波扑到人身上。他提脚跨进门,一脚先一脚后,相当沉重。</h3><h3>他听到曼桢欢快地给他打招呼,语调欢快得异样。那天叔惠妈妈和妹妹话特别多,不等静下就去填空档,她们聊了很多,就是不提世钧的家,那是忌讳。世钧只听到耳边营营的,不知道说的什么,要等说过一会儿才明白。</h3><h3>最后叔惠妹妹赶出相送,她在少女时代就知道他们是恋人,现在又看他们双双地走。(物是人非的伤感)</h3><h3>——这段多次擦肩后的相逢让我心潮澎湃,他们的平静犹如喷薄之前的火山,下面隐藏的是何等的滚烫炙热的情感啊!</h3> <h3>重逢的情景他们想过多少回,真发生了,又完全不是那个味儿。他们说的话被周围奇异的寂静吞了下去,只好一路沉默直到来到一个饭店。</h3><h3>那是个包间,曼桢脱了大衣去挂,他们同时想到以前,他送她回家,她一脱大衣他就去吻她……他俩就这么站着,对着看,世钧眼睛一阵刺痛,那是眼泪,喉咙也哽住了,曼桢的嘴唇颤抖,半晌方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h3><h3>他们抱在一起!</h3><h3>我也泪流满面,命运为什么让他们数次擦肩?他们为什么一直想见不敢见?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见了又能怎样?!</h3><h3>他们之间隔着十八年滔滔的时光,他们真的回不去了!</h3><h3>相遇了又如何,尽述相思,痛阵前情又怎样?算清是谁对谁错又待如何?他们中间横着的这些人这些事,难道还能打碎了重组吗?即使重组了,他们还是当初的自己吗?</h3><h3>不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罢了!</h3><h3>人生际遇,无论原因是什么,错过即是错, 时光谁都挽不住,再回首已是百年身!</h3><h3>此时相见莫如怀念!</h3><h3><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