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陈建勋先生散记</h3><h3> </h3><h3>何少波</h3><h3> </h3><h3>一</h3><h3> </h3><h3>想写《砥柱》杂志总编陈建勋先生的心思已经很久了,但是从来就没有真正拿起过笔。可是到真正拿起笔要写的时候,却怎么也不能写出一个字来。说实话,陈建勋先生——也就是陈总编吧!这个人不好写。</h3><h3>不好写的重要的原因在我:我的写作能力实在有限;而我对陈建勋先生的了解也不深,我没有那种"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窥一斑则知全豹"的本事;而没有那种"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窥一斑则知全豹"的本事,反过来也使我更加为难,更加不能拿起我手中的笔。说实话,我于是变得懒散了。岂但是懒散?连平素和陈建勋先生交往的浮光掠影也不愿意回忆,就更遑论连缀了。</h3><h3>所以我的这篇文章,只能算是"散记"。"散",不是"散文"的"散",而是"散漫"的"散",我的文章——也只能如此了。</h3><h3>二</h3><h3>但一提笔,我又忍不住发笑。因为我忽然想起了《阿Q正传》,想起了《阿Q正传》里先生说的话——文靠人传,人靠文传,究竟是谁靠谁传,最后也模糊了(大意)……所以我常想,那么我写陈建勋先生,是想让这篇文章传他呢,还是传我呢?还是借机双炒,同时炒俩人呢?……嗨,还真的是说不清嗨!我说是,不想违心;我说不是,又有谁相信?此时,我仿佛才真正感觉到我们古人的那个词儿——"不得已"的滋味了。但是,我能因此而再次放下我手中的笔吗?不能,我只有硬着头皮写下去了。</h3> <h3>三</h3><h3>陈先生留给我的一个深刻的印象,是他的相貌。</h3><h3>他的相貌,用我的审美观来看,并不漂亮,甚至有点丑。我第一次认识到他的时候,就很惊奇: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还丑的男人么?我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呷着茶,心里默默在想:难道我们俩,真的是一对难兄难弟么?</h3><h3>他皮肤黑。如果说"一白遮百丑"有些道理的话,那么"一黑显百丑"也无疑是对的了。他因黑,而显得老。证据之一,就是他的眉。他的眉又浓又黑又长,如果放在其他人的脸上,我一定联想到年轻英俊,联想到"小鲜肉",但是放在他的脸上,我总是联想到老寿星——虽然老寿星的眉毛是白色的。证据之二就是他的那张脸。他的那张脸上下高高的,有高度;左右窄窄的,却没有宽度;而且因为皮肤又不白,所以他不说不笑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他的那张脸像我们中国麻将牌里的一张白板,没有温度。他身材还奇瘦——据他自己说,他曾经怎么想办法,甚至怎么吃,都始终不能发胖——因此我就怀疑他是否曾经年轻过,一生中究竟有没有过自己的青春时光,甚至他年轻的时候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曾经主动地青睐过他……但我判定他一定是一个有经历、有故事的人。因为不是过早地接触社会,跌打滚爬,接受社会的砥砺而饱经沧桑,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早地就成长起来,成熟起来,甚至是苍老起来的。但是我从来没有问过有关他的一点一滴的故事,而他也从来没有向我主动提及过。只是有一次,喝完酒后,趁着酒劲,他星星点点地告诉了我他的一段往事,虽然语焉不详,我不便问,也不便猜测,但中间夹杂着那一声长长的叹息,才最终印证了我的感觉。不错,他的人生道路是艰难的,是曲折的,但是他没有泄气过,而是一直地向前走着,坚韧地走着。他从当初的一个普通的农村孩子,一路拼杀过来,硬是做到了现在的这个岗位:《砥柱》杂志的主编。</h3><h3>这背后,应当有他许多的汗珠,许多的辛酸和许多的泪水。因为,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拼打,一个普通人的努力——成功,对谁都不是随随便便的。</h3> <h3><br /></h3><h3>四</h3><h3>他对于他们的杂志《砥柱》是很钟情的。这很让我感动。</h3><h3>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临走,他总是不忘送上他们几本杂志;和朋友聚会小餐的时候,临走,他也不忘送上他们几本杂志;到其别单位办事,参加会议,采访,甚至到宾馆开会,他都不忘带上几本杂志分发给朋友——甚至就直接放在会议筹备处的桌子上,宾馆的柜台上,酒店的吧台上。有一次他到我们联通公司交话费,竟然也放几本杂志在我们营业厅值班经理的柜台上,让我们的营业员们感到意外,又感到兴奋。</h3><h3>"杂志就是让人们看的,我放在这里更方便大家看。"他有时候是这样对我说。</h3><h3>"也是对我们杂志的宣传,提高我们杂志的知名度啊。"有时,他又这么说。</h3><h3>这样做,是不是一种浪费,一种轻率,一种对他们杂志集体劳动成果的不珍惜?我曾经这样想过,但随即我就否定了我自己的想法。他不是的,不是的。因为我每次看见他从他的包里拿出他们杂志的时候,那些杂志都是被平平整整地放在一张大信封里;他拿出给别人的时候,都是双手捧着的;他摆放在会议室里、办公桌、柜台上的杂志,也都是端端正正的。</h3><h3>但我有时候到他们杂志社去杂志的时候,他却很吝啬。如果不是我特别的声明,他只给我三本杂志。而那三本,看他的表情,都已经是很照顾情分,很给面子了。我推测他的本意——即使是作者,也只肯赠送两本;多一本,都好像是不大应该的了。我很理解。我想我如果是杂志社的一名成员,我肯定也会这么做。</h3><h3>五</h3><h3>《砥柱》是双月刊,每期是48个页码。我不知道这样的一本杂志,每期大概能刊载多少字。有时候我打电话问他忙什么,他在电话里说:"校对稿子。"我问他:一期杂志,要校对多少遍?他答:至少三遍以上。我开玩笑,这又是何必呢!校对一遍行不行?别人校对行不行?……电话里他似乎摇了摇头,说:不行,光别人"校对"自己不"校对"自己心里不能安宁;但是自己"校对"一遍总嫌少,不"校对"第二遍第三遍心里也不能踏实……</h3><h3>我比较喜欢《砥柱》杂志,虽然《砥柱》至今还属于内部资料性质,没有正式的刊号。究其原因之一,就是它上面几乎就没有诸如错字、别字、漏字、重子、病句等等低级的错误。我拿它送人,我心里感觉不难为情;有这样的负责人在这里把关,我在上边发表文章感到光荣。</h3> <h3><br /></h3><h3>六</h3><h3>《砥柱》的作者群里,很少有名人大家的。而陈建勋他们,一般也不主动向那些名人大家约稿。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向名人大家约不来。他们是能约来的。只是他们杂志的定位,是面向普通的人,普通的作者——具体说,就是奋战在三门峡及其周边地区各行各业、各条战线上的普通劳动者,包括厂矿工人,农民,企事业单位的职工,学校里的教师、学生,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普通干部……身份繁杂,职业各异,五花八门,应有尽有。</h3><h3>他们是用他们实实在在的行动,为中国最广大的普通劳动者,普通劳动者群体服务的。</h3><h3>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虽然是一群普通的人、普通的群体,但是他们也有理想,也有梦。他们是群平凡的人,但是他们不甘于他们自己人生的平凡。</h3><h3>而他们也显然知道,许多报纸和杂志的大门,是向他们关闭着的。他们的文字,他们的作品,往往是登不上那些"高雅之堂"的。</h3><h3>但是《砥柱》的大门,始终是向他们敞开着的。</h3><h3>所以《砥柱》杂志的封面,就很少出现过领导的身影,而往往是普通劳动者,一线的职工——或者是他们工作时的场景。</h3><h3>所以《砥柱》杂志的里边,总会有许多新的、陌生的普通职工的名字的出现。</h3><h3>它是我们普通人的杂志;是我们工人的杂志;是有关我们普通人、我们普通劳动者生活、工作、学习的杂志;是有关我们普通人、普通劳动者个人生存、发展,以及国家法规普及,个人权益知识普及和保护的杂志。当然,它也是丰富我们普通人、我们普通劳动者生活情趣,提升我们普通人、普通劳动者个人艺术品味的杂志……</h3><h3>"你们只管写来就是了,不要怕写得不好。"陈总编有时这样对那些业余作者们说。</h3><h3>"他们不发,拿过来,我们发。"陈总编有时也这样鼓励那些业余作者们。</h3><h3>《砥柱》是三门峡总工会主管和主办的一份杂志。其宗旨是为了更好地方便工作交流,更好地服务基层工会和一线职工的。这份"初心",《砥柱》杂志一直是坚持着的,一直是延续着的,一直是弘扬着的。</h3><h3>虽然可能有许多的人,还不能从这个高度上深刻体悟到陈建勋他们的良苦"用心",不能感受到他们日复一日的艰辛,但是他们仍然在默默耕耘着,收获着……</h3> <h3>七</h3><h3>陈建勋先生还是一个多面手。文字方面的功夫不用说了——除却《砥柱》杂志的主编,他还是《河南工人日报》的一名驻地记者;经常有作品在《河南工人日报》《河南工运》等报刊上出现;另外,他还是一名很有造诣的书法家,摄影家。</h3><h3>特别地,我对他的摄影作品印象很深刻。</h3><h3>他的镜头中,有我们大家眼中有的场景,但是,我们的镜头中却往往没有。这就经常让我想起一位哲人的一句话: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h3><h3>但岂止是"发现"?他对自己摄影作品的解读、诠释,也往往令人耳目一新,拍案叫绝——因而也令我们许多摄影爱好者不得不佩服他技高一筹。又一位哲人说的:太阳下面无新事。陈建勋先生就有这么一种特殊的眼光,这么一种不一样的本事——可谓"画龙点睛",也可谓"化腐朽为神奇"。</h3><h3>他实在是一个情商、智商很高的人,一个艺术造诣很高的人。</h3><h3>我不止在一处,也不止只一次,说过他的摄影作品。许多同行都颔首赞同。</h3><h3>我经常坐在他的身边默默地望着他。这么一个相貌平常,甚至还有点丑的人,怎么浑身上下,都是本事呢?</h3><h3>也许是上帝怕我们嫉妒他,为了平衡我们这些技艺平平,甚至是平庸的人,就给了他一个缺陷,同时也就给了我们一个心理的安慰罢?但我也实在糊涂,因而就没有多想过。</h3> <h3><br /></h3><h3>八</h3><h3>但他也是一个很"怪"的人,也许有许多人不能适应他。</h3><h3>他平常,身上有三样东西须臾不离:钢笔,手绢,塑料袋——我们就不再打哑语了吧!他是一个极其重视环保的人。</h3><h3>他的钢笔,就是那种老掉牙了的灌水钢笔,早都不时兴了,但他还一直用着。他说,这个比签字笔好,耐用。</h3><h3>他的手绢,是专供他擦手,擦脸,擦汗,擦嘴的。他说,这方手绢,不知可以节省多少张餐巾纸。</h3><h3>他的塑料袋,是用来盛放一些一时不能处理的污物和垃圾的。他极其厌恶那些乱掷乱扔,不大注意公德和卫生的人和事。</h3><h3>有时候,他身上的塑料袋也会换成一只口杯。他用自己的口杯喝水。他说,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那种一次性纸杯的使用频次……</h3><h3>一个人的环保,到底力量有多大,能起多大的作用呢?我常常想。</h3><h3>但是,他并不因为自己力量的薄弱以及别人的不在意,而放弃了自己的努力。</h3><h3>结果,搞得我也慢慢地开始"学习"他了:我的口袋里从此也多了一方手绢。</h3><h3>他还实行"光盘工程"。</h3><h3>所谓的"光盘",就是几个朋友聚会小餐的时候,盘子里的东西一定要吃光,不允许剩,更不允许带走。</h3><h3>所以和他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不习惯:太寒碜。寒碜不但体现在饭菜数量的少上,而且还在饭菜质量的一般和寻常上。所谓的稍稍贵些的、特色点的饭菜,他都不让点。他是一个个性很强的人,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坚持——固执地坚持,宁可退席,甚至拂袖而去,也不肯让步。</h3><h3>说吃面条,就只是一碗面条;说喝羊肉汤,就是一碗羊肉汤,两个饼子。</h3><h3>和老朋友一起的时候是这样,和新朋友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甚至,有领导在场的时候,也这样。</h3><h3>他人生的字典中,好像就没有诸如奢靡、奢侈,虚荣、排场……之类的字眼。</h3><h3>所以朋友聚餐的时候,他不来,就轻易没有人敢点菜。只怕多了、奢侈了,他批评,叫人发怵。他气愤的时候,也厉害:眼是圆圆的,手是抖抖的,嘴是巴巴的。</h3><h3>但是我非常喜欢他这一点。我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纯粹的人。有时候他对周遭的人说:"我能说得动何少波,何少波听我的话,所以何少波喊我来,我就来了。其他的人——叫我我还真的不一定来呢!"</h3><h3>那时候,我的心就莫名地涌出一丝感动来,为他,也为我自己。</h3> <h3><br /></h3><h3>九</h3><h3>他的家,在大岭路半坡的一个居民区里。因而他称呼自己的家为"半坡斋"。</h3><h3>他的家不算大,也没有什么不寻常。但若说是有一点不寻常的话,那就是他的藏书。他家的一面墙壁,整整的一面墙壁,都被他设计成了一面偌大的书柜:从上到下,从这头到那头,满满的,都是书。有文学的,有哲学的,有历史的,有艺术的……琳琅满目。八小时以外的时间,他往往就在这样的一面墙壁前,这样的一汪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着。而书柜旁边的一张小几上,还静静地,仿佛是寂寞地,放着一只茶杯。</h3><h3>看见那书柜的那一瞬间,我好像一下子就完全明白和理解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这个人的一切。</h3><h3>渊博和厚重的人,是不用多问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h3><h3>书有书的香,茶有茶的香。不知在书香和茶香的氤氲之中的陈建勋先生,有着一种什么样的香?</h3><h3>书有书的美,茶有茶的美。不知在书美和茶美的浸润和熏陶之中的陈建勋先生,有着一种什么样的美?</h3><h3>我这么一想,又不仅呵呵了。因为陈建勋先生那张熟悉的脸庞又在我的眼前晃荡了。他香,我相信;他美吗?我的审美标准是,他不美。</h3><h3>但是上帝"黑"他,是不是像我原先所想象的那样,是为了平衡和安慰我们这些没有才艺、或者才艺平平甚至平庸的人的心理呢?我再也不敢这样想了。</h3><h3>何况上帝是"黑"他吗?上帝为什么要"黑"他?</h3><h3>荀子有一篇著名的文章,叫《非相》。文中反复说明了一个观点:圣人无相。但陈建勋先生显然不是圣人。所谓的圣人都是丑到极点的,而他和我还都没有达到那样的极点,那样的境界。当然,在这方面我们是勿须努力的,顺其自然罢了。所以在我的心中他永远是一个普通的人。只不过他在他的人生道路上,比我们一般的人,走得更远,更好,更有成就罢了……</h3><h3>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世界上"师"多了去了,但陈建勋先生无疑就是一个。我愿意向他看齐。我愿意他做我的"师"。所以我写了这篇散记,为我自己。</h3><h3>——建勋兄,我没有唐突你吧!若有,请宽恕我吧!请允许我用这样的一篇不算文章的文章,来表达我对老兄的一片敬意!</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