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屋的门口

香然

<h3>清明,它总能拨动那根弦,那根载满老屋回忆的弦,先生和儿子渐行渐远,站在老屋楼下,那根弦拉扯着我,一个人走进老屋………</h3> <h3>我出生在大冲村青山脚下,八个月大就由奶奶带着,儿时奶奶就是我的天,老屋就是我的地,踏上台阶,就是回家,小时候的台阶是坑洼的,泛着淡淡的青光,奶奶挑着红薯一晃一晃走上台阶,我一蹦一蹦跟在后头,"奶奶,明天早上你一定要记得煮猪食的时候,给我埋几个红薯在火灰里哦","好,宝崽"………台阶上回荡着儿时的记忆,一个人走进荒芜了15年的老屋……</h3> <h3>红红的对联让老屋多了份喜气,巷子也跟着喜庆起来,悠悠穿过……</h3> <h3>一座低矮的小木房,屋顶上洒下一层灰色的光,时光侵蚀了老屋的门,而我徘徊在门口,想起那些平常往事……</h3> <h3>先前是爷爷奶奶住老屋,爷爷读过私塾,只会用毛笔写小楷字,干完农活回来,他喜欢坐在门口,一口又一口抽着自卷的旱烟,偶尔被呛的满脸通红,&quot;爷爷,这么呛,烟好抽吗?&quot;,爷爷不语。奶奶是青朗客寨人,爱唠叨,每每我一问,少不了奶奶的唠叨,奶奶爱煮稀饭,热乎乎的稀饭上撒些黑酸菜,哗啦啦吃进肚子里,筷子都不需要……那场景重复了一年又一年,如同印象中染红老屋的那抹残阳,落了又起,起了又落……</h3> <h3>雕花镂空的窗户,岁月的烟熏让它失去原有的木色,曾经的门牌,贴过对联留下的痕迹,流露着这曾经炊烟升起,早起的吆喊声,做饭的碰撞声……偶尔也有三三两两的老婆婆们坐在窗下,谈着那些我好奇的往事,谈着去庙里拜佛的事,谈着今年又该种什么,谈着东家的媳妇,西家的女儿……</h3> <h3>老屋上楼的那扇门吱呀吱呀地在风中摇曳,摇出一阵又一阵凄凉的悲哀,终究,没了坐在老屋门口的人了。</h3> <h3>右边的楼梯已倒塌,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再走上这木楼,从左边楼梯,慢慢上楼,风摇的门更响</h3> <h3>站在楼梯口,满地碎瓦,我父亲可能都有多年没走上这楼梯了,灿烂的阳光射到墙上,都是斑斑点点,没了靠背的太师椅,黑黑的仓门,想去触摸那阳光斑点,却怎么也伸不出手……</h3> <h3>爷爷吧着旱烟,手里不停的折着竹篮,薄薄的竹片行云流水般在爷爷手里舞动&quot;爷爷,竹片那么薄,会断吗?&quot;爷爷吧了口烟,抬头看看我,不语……终究,没了那个舞动竹片的人……</h3> <h3>一抹红,或许是奶奶当年最爱的嫁妆……</h3> <h3>冒着热气的土灶,瓜嗒瓜嗒煮着猪食,"宝崽,红薯烧好啰,"一骨碌爬起来,钻出黑蚊帐,扒开火灰,掏出黑黄黑黄的红薯,唏呵唏呵吃起来,满嘴黑灰……终究,没了那个坐在灶门口喊我吃红薯的人</h3> <h3>菜柜悬挂在半空中,够不着,搬起凳上,双手捧下黑酸菜,倒在稀饭上,搅拌,哗啦啦吃下去,跟奶奶一样的吃,终究,没了那个煮热稀饭的人</h3> <h3>踏粑粑,三俩个婆婆们,一人踏,一人飞快石槽里翻动,我咽着口水站一边,&quot;奶奶,还要多久可以吃呀&quot;,&quot;宝崽,毛急毛急,蒸好嘎就起&quot;,终究,没了那个踏米粑粑的人!</h3> <h3>&quot;奶奶,猪长大了,过年就杀年猪,是吗?&quot;,奶奶日日提着它,喂年猪,年猪杀了一年又一年,腊肉熏了一炕又一炕,终究,没了那个喂年猪的人!</h3> <h3>吊脚楼没有了奶奶的气息,也成了摇摇坠坠的危房,而如今,我站在门口,不愿去推开它,怕触及那些尘封的往事,我不敢撩扰这一份岁月的无声与沧桑!今天与明天,也许只隔着一扇门,我们都站在岁月的门口徘徊,追忆着那些过往的事与过往的人!</h3> <h3>我站在老屋门口,老屋的门,被岁月锁着!</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