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岳母

胡小革

怀念岳母

●亲情感悟　散文/胡小革

清明临近。又逢扫墓时节，想起早逝的岳母（以下称母亲），心情像铅一样的沉重。

母亲，你走了一年多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您在那个世界里生活得好吗？想必在天堂里不会再有病痛得折磨。今年长期低温，您得身躯能抵御得了风霜雪雨得袭击吗？您在生时深爱着我们，在那个世界能耐得住见不到我们带给你的孤寂吗？

母亲是患宫颈癌去世的，死的时候还不满50岁。2003年9月16日，是一个让我们永远刻骨铭心的日子，母亲带着对生命无限的眷恋和因长期病痛折磨带来的无奈与绝望于半夜三更悄然离我们而去。

由于缺乏生活常识以及长期的积劳成疾导致酿成了绝症，可怜的母亲却还全然不知。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母亲身上查出宫颈癌是2001年5月11日，湖南省肿瘤医院。一向能吃能做，很少打针吃药的母亲突然查出了绝症，这对我们家人来说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当时，考虑到母亲的敏感性极强及医生告诉我们中早期宫颈癌问题不大等因素，我们没有瞒母亲。但当我们把检查结果告诉母亲时，母亲竟然不相信自己患了癌症。为了慎重起见，我又带母亲到湖南湘雅医院和附二医院做了复查，结果两家医院都做出了相同的结论。根据医生的建议，母亲接受了宫颈切除手术。一个月后经切片检查，没有发现转移，我们举家庆幸。可半年之后，病情突变，发现了局部转移，再做切除手术，不久发展到全身行转移。后经多次化疗，效果不佳。在前后两年多治疗过程中，母亲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住院期间，几乎问遍了肿瘤医院所有的医师和病人，欲寻求良方。母亲曾亲口对我说，只要病能好，今生当叫化子都行。在耗费十几万元医疗费之后，随着病情的发展，母亲从希望变成绝望。在母亲去世的前几天，出于对母亲的真情眷恋，我委托远在北京的弟弟到协和医院和解放军总医院联系住院事宜，准备送母亲去北京治疗，企望奇迹出现，但母亲不从，并对我讲要我如何如何，现在想起来那天跟我讲的就是母亲临终前的嘱咐。

母亲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农村妇女，但在我的心目中，母亲的形象却很伟大。母亲集温暖、关爱、慈祥、牺牲、无私奉献于一身。

母亲没有文化，但头脑聪敏，悟性好，接受新事物快，很有商业头脑，又能吃苦耐劳。前后生了四个孩子，是家中的主心骨和顶梁柱。为了维护一家人的生活以及送子女读书，从80年代开始，就能充分利用土生土长靠水吃水的优势资源，做木材生意、西瓜生意、烤酒生意等，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后来，母亲看到小孩读书能跳出农门，吃上国家粮，母亲就拼命送子女读书。母亲的大女儿（后来成了我的妻子）能有今天，多亏了母亲的一番苦心。我妻子从乡村学校考到县城洞口一中读书再考到省城学府包括毕业后分配工作，母亲都想尽了千方百计操碎了心，一般农村妇女想都不敢想的事，母亲都想到了，做到了，而且做好了。讲起来能写成一本书。

90年代末，洞口生猪成为一大品牌，养猪业行情看好。母亲经过一番考察，决定举家从高沙水南桥农村外迁至洞口龙安桥烤酒喂猪，经营很有一套，不到三四年功夫，赚了十多万块钱。正准备在洞口买地皮盖房的时候，厄运降临到了母亲的头上。

母亲很爱孩子。子女们个个都是心肝宝贝。我是母亲的长女婿，但母亲一直把我当成亲儿子看，甚至比亲儿子还亲。我在县委机关大院住了10年，母亲几乎每天都要来我家。我有了孩子之后，母亲来得更勤快了，一面做生意，一面带孙子。我与母亲的感情就是在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建立起来的，母亲经常要弄些好吃的给我们改善生活。我与妻子发生矛盾的时候，母亲总是护着我，站在我一边。经常是母亲喊我去吃一顿很丰盛的晚餐时，我才知道自己又过生日了，比我妻子心还要细，还要好。在我一生回忆里，最让人动情的瞬间都发生在我与母亲共同生活的日子里。

母亲对我的爱让我刻骨铭心。记得我孩子出生不久，我自己生了一种奇怪的皮肤病，母亲知道后寝食不安，到处帮我求医问药，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病好了以后，我把有关情况讲给我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听，他们都很感动。因我的亲生父母住在远离县城的老家，相处的时间很少，唯有母亲一直守护着我这个小家。

母亲很看重我的前程，生前对我寄予很大的期望。母亲常对我说：“我们这一家人，我看你能有出息，你有出息了，人家才不敢小看我们。”这分明是母亲在鞭策我，鼓励我。现在想起来，在母亲面前我是如此渺小，因为我的报答同母亲的期望永远不成比例，于是我的心中留下永远的歉疚，我愧对了母亲。然而正是这份母爱，使我产生尊严，产生自豪，产生了奋斗的欲望，产生了拼搏的激情，亦产生了面对一切艰难困苦的决心和刚毅。

母亲生前给予我的太多太多，但却不要任何回报。爱，便是母亲全部的意义，母亲感化了我，常使我热泪盈眶。

母亲身上，深藏着人生的哲学和意志的精神。在与母亲相处的岁月里，母亲用最朴素的语言传达着最深刻的道理。我个人的行事方式和人生态度都受到母亲的潜移默化。这便是母亲的伟大和不同凡响。任何书本，任何人物，任何思想皆没有母亲的影响来得深远，来得特别，来得铭心刻骨。

我还要禀告母亲，在您老人家走后不久，我便离开了县委大院，组织安排我在一个乡里主持政府工作。换了一个环境，还行。我对未来充满信心。还有，您最痛爱的孙子胡阳长得健康活泼，生龙活虎，逗人喜爱，上学期还考了个全校第一名。晓春目前在九中上行政班，感觉还好。您最放心不下的杨明，一年多来长进很快，我已把他交给我弟弟，让他去北京发展。胡阳他外公爷身体尚好。晓素、晓兰他们家庭幸福安康，大家一切都好，请不要太多牵挂。

今晚，乡机关已是夜深人静，我在灯下写着写着，眼睛模糊了，您老人家仿佛就在我跟前，形象清晰可见，还是那样慈祥、善良而又充满关爱。至此，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我知道您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您是再也回不来了！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是包括母亲在内的全世界女性的节日，不知道在那个世界里有没有节日的喜庆。无论如何，我都要默默地为您祈祷，为您祝福。
您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我亲爱的母亲！
2005年3月8日晚于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