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font color="#010101"> 对现在城市里的小朋友们来说,暑假和寒假是上各种兴趣班,没完没了的枯燥的补课,或者是跟着父母亲去旅游,游历国内外的大好河山。而面对山里的孩子们则是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家长们只要听说放假,赶紧把孩子们吆喝到地里。</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我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在县城上学,但是寒暑两个假期必定是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由于父亲身体常年欠佳,弟弟又年幼,我自然是母亲干农活的好帮手。前一天下午老师宣布放假,第二天,我已经搭早班车往回赶。由于班车只能到达我们小镇,距离村子还有十里路,这十里路是要步行回去的。春去冬来,寒暑交替,那条弯弯的山间小路上曾留下了我多少踽踽独行的足迹。</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在小学五年级之前,我的农活生涯还是很轻松,甚至是很快乐的。那时我们和爷爷奶奶,几个叔叔婶婶们住在一起。家里有那么多的劳力,当然用不上我了。我的任务就是暑假给猪拔草,负责把家里的那头猪喂得腚肥腰圆。或者是和村里的小伙伴相约去放羊</font></b></h3> <h3><font color="#010101"><b> 当屋前屋后的杏子已经发黄变软,麦田里一片黄灿灿,一望无际的麦浪翻滚着,咆哮着,告诉乡亲们该磨镰上阵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也一人提一只柳条筐,像叽叽喳喳的小家雀“哧溜哧溜”地钻进那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玉米地浓密的叶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像一个天然的绿色大帐篷,把燥热和喧闹都阻隔在外面。玉米地里面一片世外桃源:清静,凉爽。地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菜。苦苦菜,灰灰菜,是猪宝贝的美味零食……我们在地里欢腾着,一边手疾眼快地把一棵棵肉汁肥美的野菜揪到自个的篮子里……大半天功夫,每个小伙伴的篮子里已经都塞得满满的。这时候小伙伴们口也渴了,就顺手一人折一棵玉米杆,当那甜甜的汁液咽到肚里时,我们顿时神清气爽,那滋味,那感觉不亚于城里小孩吃的甘蔗。现在想起来,我们这些不懂事的丫头片子们曾经糟蹋了多少粮食……那些粗壮肥嫩的玉米杆子上已经结满了颗粒饱满的玉米棒,马上就要成熟了。</b></font></h3> <h3><b><font color="#010101"> 最快乐的就是漫山遍野放羊了。小伙伴们把羊群赶到山坡上。风儿轻轻地吹着,那些不知名的野花,红的,白的,黄的,一朵朵绽放着自己朴素的脸庞。成群的蝴蝶,蜜蜂忙碌地穿梭其中。伶俐的小鸟在低矮的枝头“唧唧”叫着,还有那些不引人注目的小草,密密地挤在一起,像一块柔软的绿毯铺在山坡上。山坡上,田埂头结满了一簇簇的野果子。一个个又大又圆黑里透红,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樱桃。摘一颗放嘴里,又酸又甜。羊儿们在山坡上,沟壑里自由自在的吃草,我们也在嬉闹,玩耍。一会儿在田埂上摘野果,一会儿下到沟壑里趟溪水。那时候,因为刚看过电影《少林寺》,所以就模仿镜头里的情景,轻轻哼着插曲: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野果香,山花俏,狗儿跳,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唱到这里,也举起鞭子,轻轻打到小羊身上,仿佛自己就是白无瑕了……</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玩累了,就躺在软软的绿毯上看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或者扯几根长长的绿草编成精巧的指环,套在手指上。当太阳渐渐西沉,一抹晚霞染红了天空,小鸟儿唱着晚歌归巢时。羊儿们也个个肚皮圆鼓鼓。我们赶着羊儿开始回家了。小羊们你挤我,我挤你,在头羊的带领下,“咩咩”叫着,一边走,一边翘起尾巴,在小路上撒下一颗颗又黑又亮的羊粪球。</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欢乐的日子戞然而止在五年级以后,爷爷突然宣布分家,父亲兄弟几个另立门户,我们被分出来以后,家庭重担骤然落在母亲身上,而我也俨然变成了一个小大人。跟着母亲开始干农活,学做饭,割麦子……首先学做饭。母亲在山上干活,由于田地离家远,她嫌浪费时间,中午就不回家,这做午饭的任务就落在我肩上。还记得我第一次学擀面,因为个头低,就踩着一条小板凳,爬在案板上。脑子里回忆着母亲擀面的情景。舀一盆面,加水,放碱,和面。软了,再加面,终于弄出了一个大面团,学着母亲的样子,左揉揉,右捏捏,好不容易揉光滑,平整了,开始擀面。把我擀得满头大汗,一块面终于很不像样地被我糊弄出来了。边边毛毛糙糙,中间还有个小破洞,稍微晾一会儿,我拿起刀歪歪斜斜地切下去……当我提着一瓦罐洋芋韭菜汤面爬上那高高的山顶,神情狼狈地出现在母亲面前。母亲一边吃着那已经成糊汤的面时,一边夸奖我:我家女子长大了,会给妈妈做饭了。</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当上初中的时候,我已经是母亲的很得力的助手了。夏天,被做为一个强壮的劳力,和母亲一同上山割麦子,拉麦子,碾场……还记得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我和母亲挥汗如雨地在自家田里割麦子。前几日还有点泛绿的麦田,一夜之间一片焦黄。我和母亲赶进度,不敢休息,飞快地挥动着镰刀,把一片片麦子放倒,束捆,终于在日落前全部割完。当把一架子车麦捆装好之后,我在前面拉,母亲在后面推。在一个下坡段,由于我没控制好车把,车子不听使唤,顺着大坡飞快地往下滑。我人小力气小,架不住车子,一车麦子推着我往下跑。母亲吓坏了,可她怎么也抓不住飞速下滑的车子。我在母亲的哭叫声中被载着沉重麦子的车子推着飞跑。而大坡一侧是悬崖。我绝望地闭上眼睛,脑子一片空白,觉得我马上要滑下山崖。终于退一软,沉重的车子从我身上碾过去,撞到一块田埂上,停下了。母亲哭喊着,奔到我面前,我躺在地上,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蓝蓝的天空,偶尔有一只飞鸟掠过,再看见母亲带着泪花的脸庞……噢!我还活着。</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把麦捆挪到自家的麦场上,接下来便是紧张的碾场大战开始了。我们那时都是手扶拖拉机带动着一个大碌碡碾场,方圆十里八乡只有一台拖拉机,要早早排队。而往往我和母亲大清早把麦捆摊开晾在麦场,拖拉机轮到我家时,已经到晚上了。我和母亲躺在麦场中,仰望着墨黑的天空,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鼻子呼吸着那淡淡,青涩的麦草味,终于熬不住,睡着了……梦中看见了一屉屉的大白馒头,我和母亲笑着,拿起大馒头啃起来……忽然一阵隆隆的拖拉机声把我惊醒了。终于轮到我家了,拖拉机按照一定的路线,沿着既定的轨道,一遍遍的在麦草上碾压着。几遍之后,要把麦草翻个过,我和母亲,还有帮忙的乡亲赶快紧张的翻起来,拖拉机不拖时间,他还要赶下个场子。</font></b></h3> <h3><b><font color="#010101"> 翻过来后,拖拉机又带着沉重的碌碡碾压上去,这样反复碾压无数遍,我们也翻过无数遍,麦粒终于全部从麦壳里脱离出来,麦秆也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拖拉机大吼着扬长而去,忙着赶下个场子。我和母亲长舒一口气,继续干活,把麦秆一层层搭起来……</font></b></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