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和爷爷简单而深情的故事

艾琳倩

 我坐在阳台上，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落在地板上，一片斑驳的明媚，农历二月初三，对我来说这是个特别的日子，因为4年前，一个小生命呱呱落地，从此生命多了一个我爱&爱我的人；也在一年前，最爱我的人、最信任、理解我&我最深爱的人永远离开了我，阴阳两隔！而选择今天写下这些文字，只为回忆往昔，记录爷爷和我的点点滴滴！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是边忆边续，还是想起什么就写下什么，索性想起什么就娓娓道来便好。去年春节过还没到元宵节，还沉寂在过年的气氛的时候，爷爷一病不起，我清楚地记得，爷爷生病前三天，爷爷问我："明天后天你还给我做饭吗？还陪我吗？"问完爷爷就仔细端详着我，我当时很疑惑爷爷为什么突然给我说这个，便回答说："我当然会每天回家给你做饭，和您聊天、喝茶。"接着爷爷就说："我就活这三天了，过完年你也安心回上海好了，爷爷最后的心愿都实现了，你也在那边也已经安家立业，爷爷也不操心了，如果我想你了，就喝你给爷爷买的茶！"听到爷爷说这些，心理一阵酸楚，接着爷爷又说："爷爷人生最后三十年，是你给了我最大的精神支柱，我过的很开心，高兴，知足。"

爷爷说起这些，我又追忆起1983年寒冬腊月，过快年的时候，一个弱小生命从此开始，于是便有了我和爷爷平凡但却影响我至今为止的人生，直到今天有故事可以说。我一岁多就跟着爷爷生活，爷爷视我如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方圆几十公里爷爷宠我的出名，按照80年代，各方面比较落后的西北小县城以及传统观念来说，老人会更疼孙子，孙女其次，可爷爷就是偏偏疼爱我，甚至给我亲爱的老妈老爸说，把我过寄给他，他来养，当然被我奶奶一顿数落说："是不是老糊涂了，她有爸妈怎么过寄给你养？"等我长大知道这个小插曲的时候，我懂得爷爷是爱我爱的深刻，我一岁多的时候，爷爷抱着我在他亲手设计造的房子大门口照了一张照片，只有1寸大小的，四边有锯齿的黑白照片，从此之后，爷爷就把这张照片放在离他胸口最近的上衣袋的钱夹里，还用一个细小的铁链拴着钱夹，而这张照片就这样从来没离开过爷爷的钱夹，直到我结婚的那一年，这张照片已经在爷爷身上保存了27年，爷爷拿出这张照片的时候："你要嫁人了，这张照片给你吧，你重新再给我洗一张我们俩个的合影照片。"接过照片的那一瞬间，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27年啊，一个人要多爱，才会把一张照片形影不离的带在身边？

　　我第一次看见爷爷流泪，还是在我在大姨家上学的时候，周末学校放学，我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的去学校门口看爷爷来了没有，可是左顾右盼等了好久都没有看到爷爷，姐姐和哥哥带着失望的我回到大姨家，吃过中饭，我还是很伤心，大姨就叫哥哥姐姐带我去玩，分散我的注意力，直到我们在外面玩好了好久，大姨去找我们高兴地说："倩倩，你爷爷来了！"我撒腿跑回去，爷爷见到我时，眼里竟然噙着泪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有眼泪！奶奶说："嫁你爷爷这么多年了，日子过的再艰难，也没见过你爷爷流一滴泪，也没见为别人流过泪，就几天没看见你，没及时接你，就难过流眼泪了！"

爷爷1927年出生，爷爷的爸爸在爷爷5岁的时候得痢疾瘟疫去世了，而5岁的爷爷亲眼着看自己爸爸去世了，从此以后便没了爸爸，那时候艰苦的日子再没了爸爸，可想而知，对一个孩子有多大打击，爷爷兄弟姐妹几个，只能供一个人读书识字，看份家书，而爷爷却不是那个幸运儿，一天学也没上过，爷爷曾经给我讲述他偷偷去私塾门外偷看先生上课，当艰苦的日子慢慢一天天过去的时候，更大的噩耗却来了，爷爷是山东人，（所以我也讲了一口流利的山东话，虽然我从没去过山东）日本那时候侵华战争，在山东实行"三光政策"实在活不下去，就一路逃难去了陕西西安，十多岁就去当时的陕西棉纺织厂当童工，只为有口饭吃生存下去，因为年纪小，辛苦干活，有时候也抢不到口饭吃，还好有一个山东一起去陕西的老乡，因为是财主，有点家底，便雇佣了爷爷当长工，随后爷爷一家人在陕西富平，也就是我们习近平总书记的老家，安家落户，即使这艰苦的日子，而因为战争，无论共产党还是国名党都要征兵，俗称"抓壮丁"年少的爷爷，看到有军队进村，只要看到年轻小伙子，不由分说，拉着就走，当时爷爷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当兵的，就害怕，便躲进红薯井，因为躲避匆忙，一下掉了下去，造成大腿肌肉严重拉伤，最后辗转到陕西眉县继续做"长工"直到20多岁和同是从山东逃难到陕西眉县的奶奶，媒妁之言，喜结连理。只因为是"外来人口"爷爷奶奶没有地，最后好不容易有块地，是很偏远的地方，哪里一户人家也没有，附近不远处还有一个劳改农场，甚至经常有狼出没，爷爷奶奶，还有另外一户人家一起搬去搭起茅草屋，算是安家落户了！爷爷奶奶育有7个子女，四男三女，我老爸是老三，说起爸爸，爷爷直到临终意识清醒前都给我念叨，他后悔一生的事情，我爸爸从小生的机灵，可爱，与其它兄弟姐妹不同，爷爷就半开玩笑的给奶奶说："这孩子，这么聪明机灵，与其它孩子不同，这不是我们寻常百姓家能养活的，即使养活了也落得残废！"果不其然60年代生人的爸爸，在"小儿麻痹症"肆掠全国的时候，爸爸不幸中招，爷爷从此就后悔，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嘴贱，说是因为自己信口胡诌硬是把爸爸一条腿说残了，而这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却是爷爷一辈子的无法言说的痛。

　　回忆零零碎碎，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爷爷一生性格刚硬、倔强、不服输、自信、自己认准的事情一定要去做，但却眼光长远，不计较眼前得失。我很小的时候，爷爷经常给我零用钱，并说："钱要花的，要出去会花钱，该大方的时候就不要小气，花了钱才能挣钱，但不义之财不可得！"懵懂的我，只知道拿了零花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长大以后工作了，才明白爷爷说的这句话什么意思，也确实按爷爷说的做了，我也一直秉持着，女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方！爷爷经常给我说："人还是要靠自己，自己有本事走到哪里也不怕，也饿不着。"想起爷爷没读过一天书，却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事，虽然爷爷没读过一天书，却因为在"大锅饭"的年代，还要养活七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爷爷就在自己院子里种桐树，种点各种小菜，趁上早工之前赶集把东西买了，称东西算钱，加减乘除，一个不错，多少换点粮食回家哺育七个儿女，有衣穿，等"大锅饭"的时代过去后，爷爷终于又分到地了，就是现在爸爸种植的鲜甜可口，营养美味的翡翠猕猴桃田，可是那时候虽然地多，但是产的粮食依然不够糊口，爷爷又去眉县的石头河拉石头，一个木头做的三轮车，爷爷一个人一次要拉三四百斤，就这样也勉强吃饱，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爷爷的七个子女先后都结婚生儿育女，成家立业，爸爸不仅娶到老婆，而且还自由恋爱远近闻名的美女，爷爷那颗内疚的心多少得以平复，而爷爷一直钟爱的黄土地，有优质的粮食种子，农家肥+化肥，有当时来说先进的种植方法，爷爷前后几十年里，种了辣椒，桃树，苹果树等各种瓜果蔬菜，然后把这些卖掉再换回粮食吃，并且多少有点闲钱，而我第一个"单放机"，第一辆天蓝色的自行车，都是爷爷给我买的，那时候爷爷已经50多岁了，不像当时很多人一年就只种小麦和玉米，而且爷爷还做的一手好木匠活，至今爷爷的屋子里很多的木质家具柜子都是爷爷自己做的！

爷爷是个有趣的人，爷爷70多岁后，在家养花种草，可是对养花的种类，不得不刮目相看，爷爷就只喜欢种秋菊，各种颜色，五彩纷呈，红的似火，粉的可爱，黄色明亮，白色纯洁，紫色高贵，而且一到冬天，就把房前屋后的大片菊花都挖出来，带着土移植到自己用水泥做的大花盆里，然后几十盆一起搬进家里给暖和；

爷爷在自己的大院子四周不用篱笆也不建筑围墙，而栽种一颗挨一颗的"万年青"，从小小苗子长到比人还高，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生机勃勃；爷爷院子里种满各种瓜果树木，有无花果两颗、杏树两颗、梨树两颗、蟠桃树一棵、李子树一棵，不同季节又不同的果子吃；对于蔬菜爷爷最爱的就是黄瓜，一小方块大葱、一小方块香椿树，每年春季都可以吃到他爱吃的香椿芽；爷爷生的一口好牙，即使80多高龄吃东西不再话下，不怎么喜欢吃蔬菜，吃就爱吃凉拌红萝卜丝，生洋葱、唯一爱吃的炒的菜是莲藕，最爱吃肉，尤其钟爱猪头肉，一年四季天天不离肉，鱼也爱吃但只吃煎的鱼，红烧清真都不要，80多了，一次还可以吃5，6个鸡蛋，爱吃馒头和饼，稠乎乎的玉米粥，最爱吃的零食是花生和瓜子，还有甘蔗！虽然吃盐重，吃肉多，但爷爷有个好习惯爱喝茶水，一天八杯水根本不够爷爷一天喝的三分之一，爷爷脚趾，二脚趾比大脚趾长很多，除了皮鞋，几乎所有鞋子都会被他二脚趾"中伤"，爱穿一脚蹬的鞋子，衣服爱穿青黑色老式中山服，且冬天不喜欢穿保暖内衣，喜欢衣服穿一层又一层，一年四季都要穿衬衫，不爱穿有拉链的衣服！吃饭不爱用小碗，家里就属爷爷的碗最大，胃口最好。

第一次，记忆中和爷爷去旅行，其实就在离我们家20多公里的五丈塬的诸葛亮庙，一路是盘山的石阶，因为正值庙会，游人特别多，而且因为早些年边上还没护栏，爷爷怕我太小，挤倒我出危险，爷爷就带着我下来，等下午人少的时候，再上去，一路上有各种乞讨的乞丐，爷爷只给了一个双腿截肢的人一点钱，我说："那么多人，为什么只给他？"爷爷说："因为他身体腿都没了，更严重！"等到上到诸葛亮庙里的时候，很多人都给诸葛亮面前放钱，而爷爷没有，爷爷说："诸葛亮已经死了，给他钱也用不了，我们之前已经给过没腿的人了，就是做了好事！"小的时候，每年我们哪里都会举办"社火"有各种舞龙舞狮，大头娃娃，八仙过海，小猴子动物表演等，那也是一年我们哪里除了过年最热闹的时候了，因为我小，人多我看不到，爷爷就让我骑在他肩膀上，爷爷大高个扛着我，让我看的清清楚楚，而那时爷爷过六十岁了，而且扛着我跟着巡游表演走好几公里，就为了让我看的开心欢乐！爷爷宠爱到我都三十了，爷爷快90高龄了，有一次爷爷推着自行车非要给我去买零食，那种我小时候的最喜欢的零食之一"芝麻棍糖"，我就陪着爷爷一起去，走到半路，爷爷说："你走不动了吧，来坐车子后座，爷爷推着你。"此时我既难过又欣喜，难过的是，爷爷这么大年龄了，还整天念叨着我喜欢的，怕我累着，不顾自己那么大年龄了，欣喜的是爷爷的爱，从未因我一年有限的回家时间而忽略我，反而更爱了！因为我特爱吃我奶奶做的韭菜鸡蛋盒子，可是奶奶生病之后，不能再自己做饭了，我回家探望的时候，奶奶难过的说："你最爱吃奶奶做的饭，可惜以后再也吃不上了，奶奶做不了！"听的我满眼泪水打转，下午我出去小转了一会，回家看见爷爷再做韭菜盒子，我都傻眼了，爷爷活八十多了，可从没做过这个，因为不会呀，竟然为了我吃上一口，再奶奶指导下做起了韭菜盒子，做的有模有样，吃的我是满满的爱！爷爷曾经养过很多信鸽，一直都是买粮食喂养的，可宝贝了，有一年我回家看望爷爷，过了半个月要走的时候，爷爷凌晨四点多就起来给我杀鸽子，炖鸽子汤给我喝！很多很多的时候，只要我说要回家看望爷爷，我回去之前几天，爷爷就各种开心，然后买这个哪个等着我回家！

爷爷去田里干活的时候，就带着我去，而我就躺在田野里，看爷爷劳作，看湛蓝的天上云卷云舒，微风轻轻拂过，傍晚的彩霞变换各种色彩，让年少的我浮想联翩，那是我记忆中最单纯的童年美好回忆。夏天的时候，蝉鸣鸟叫，爷爷带着我，然后弄点面糊，涂在一根长棍子上，去爷爷的果园里捉知了，看到知了悄悄的走过去，把涂有面糊的棍子那头轻轻的粘在知了翅膀上，知了就被捉住了；爷爷酷爱养狗，经常带着我去小河里用网子弄些小鱼小虾来给狗狗改善伙食，偶尔也会带我去打野兔野鸡等野味；记得小学四年级，那时候学习平平的我，因为一片作文《童年趣事》因为我都写的和爷爷的日常有趣的事情，竟然被破格录取去参加县里和市里的优秀作文，竟然得了优秀作文奖，实实在在做了一匹黑马。

我回家告诉爷爷的时候，他比我还高兴。爷爷因为宠爱我，并有点溺爱了，养成了我小时候，专横霸道，一个女孩子一身男孩子气，爬树掏鸟蛋，玩泥巴，有男孩子敢惹我打我，我一定会当场教训他，让他不敢再欺负我，这就是我长大以后一副女汉子的形象了，爷爷有四个孙子，四个孙女，爷爷最偏爱我，而且是特明显，以至于时不时也因为偏爱我，家人各种数落爷爷的不是，尤其惯我坏毛病的时候，爷爷都是护着，说："我就是爱倩倩，就偏爱了！"甚至我带大鸟先生回家见家长，爷爷那么大年龄了，给大鸟先生端茶倒水，爱的不要不要的，让大鸟先生受宠若惊，时间久了，家人也都习惯了，甚至家人邻居开玩笑地说："以后倩倩嫁人，就把他爷爷给她陪嫁好了！"等我们结婚了，每次和大鸟先生回家，爷爷都给拿他最好的茶叶招待，并给大鸟先生说要多担待我，倩倩脾气性格没那么好，但心地好！等我有孩子了，弟弟也生孩子，爷爷也正式四代同堂，可是爷爷就是偏爱小鑫，自己走路都腿脚没那么利索了，还要推着不到1岁的小鑫，给小鑫唱爷爷他小时候的儿歌，给我2000元让我在家这段时间给小鑫买奶粉喝，自己正儿八经曾孙，就没这待遇！以至于妈妈安慰弟媳说："你爷爷太爱你姐了，以至于爱孙女婿，爱小鑫，家里人没办法，你别往心里去！"

　　2006年，翅膀稍硬，年少轻狂叛逆的我，终于让爷爷第二次流泪了，看着爷爷已经快80岁，步履没那么矫健，背也没那么挺直，头发也有少许花白的时候，我经历人生第一次彻彻底底的失败，甚至绝望的时候，看着爷爷留下眼泪，无奈又无助的眼神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自己能作茧自缚，便也能破茧成蝶，毅然绝然离开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地方，只身一人来上海，不为别的，只为了爷爷不再背负"倩倩都是被她爷爷宠的"的"罪名"，来魔都之后满眼的繁华，从未见过风景，从未认识的人，让我确定无论怎样，都要坚持下去，不为了别的，就只为爷爷和我自己，不让人再戳爷爷"脊梁骨"，初来乍到，新奇过后便是强烈的思乡之情，以及刚入职场的懵懂，工作上的不顺利，有一次剩我一人在办公室加班，各种莫名的失落，远离故土，此时此刻我就只想和爷爷说说话，拿起电话，拨通爷爷的电话后，抑制不住，就在办公室号啕大哭，爷爷听到我哭，声音哽咽，不停的安慰我，哭过之后我好多了，但爷爷在家不消停了，一直在家要来上海看我（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已泪流满面，似乎这些画面依然清晰在眼前）爷爷因为已经八十的高龄，腿脚也没以前那么健硕，家人就没让爷爷来，再说出来乍到的我根本没有地方给爷爷住，自己还群租，这也成了我遗憾的事情，当我有能力让爷爷来上海的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不容许长途跋涉，在上海的十年，每周我都坚持给爷爷打电话，一听到我电话爷爷就开心的不得了，每次我要回去，定下车票机票的时候，我都是第一时间电话告诉爷爷，而爷爷还要不停的跑去爸妈哪里不停的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回家，来上海工作后只要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给爷爷快递回各种他没吃过见过的东西，每次回家都给爷爷零花钱，衣服爷爷只爱穿老式的中山装，还要青黑色，其它不爱穿，我就跑遍大街小巷给爷爷去淘，爷爷逢人就说："还是倩倩买的衣服我最爱穿，穿着舒服！"然后家人或者邻居说："你这孙女没白疼，都想着你！"爷爷那时候就最得意了。来上海这十年，每次回家，我几乎都不会同学聚会，也不去别的地方，我就在家陪爷爷喝茶聊天，闲话家常，对我来说，对爷爷的陪伴比谁都重要，有一次爷爷和我聊天说："以后咱们爷孙能见一面是一面了！"更是让我每次回家只想去陪爷爷，其它都不管不问不闻，家人知道我和爷爷感情深，做什么都以我和爷爷为主！

爷爷身前有五大愿望，第一：希望我在魔都安家立业，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第二：爷爷想要坐坐高铁、动车；第三：回自己老家富平看看；第四：带他去我们哪里最有名的花园餐厅吃饭，还必须是我带着；第五：要住在自己亲自设计做的房子里，即使离世也要在自己老房子里。"这五条，第三条，是家人帮忙实现的，第一条我也不负爷爷所望，经过十年打拼，不啃老，和大鸟先生有了自己宽敞明亮的家，有自己的小事业，生的一健康可爱的小鑫小朋友；我和大鸟先生去送大伯回家的时候，带着爷爷去体验了动车，回来体验了高铁，来去车上不到一小时而已，我还和大鸟先生左右护着，爷爷也已经有点累了，在高铁上值得称赞的是她们不仅为爷爷提供了轮椅上下车方便，还给爷爷回来时特别待遇，大鸟先生买了哈根达斯让我给爷爷吃，因为我爱爷爷；我带爷爷去我们哪里最大最漂亮的花园餐厅吃饭，而且和家人一起，爷爷特别开心，那天还拍了不少照片；多亏家人最后的理解，让爷爷在自己老屋里安度晚年，虽然爸爸伯伯有宽敞明亮的家，冬天地暖，夏天空调，可爷爷住了之后还是觉得不舒服，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这房子住了30多年，自己建的有感情！爷爷从生病卧床不起到离去就20多天，一生不服输不服老的爷爷，我眼睁睁的看着爷爷没有生活质量，自己也痛苦，那时候我就再想："如果安乐死在中国合法的话，我会给爷爷安乐死，因为我深爱爷爷，明白理解一生不服输不服老的爷爷躺在床上不能动，需要几个人一起照顾他，给擦屎擦尿，该有多难受。"爷爷病情一直时好时坏，我回沪的票订了退，退了订，跟着爷爷病情也反复几次，最后上海这边实在很多事都要我回来亲自处理，最后家人也说："要不先回去，爷爷这病就这样了，都90高龄了，我们会照顾，你回去两三天，孩子也小，回去几天事情处理完，你可以再回来！"可就在我那天踏上回魔都的路程的时候，爷爷永远闭上眼睛了，而我心理隐约觉得不对劲，不停的问家人病情，家人知道我和爷爷的感情深，而且已经在回上海的路途，就说爷爷还是那样，他们会照顾好的！"直到我回上海该处理的事情都好了的时候，我每天好几个电话问家人，他们都支支吾吾过去，最后我爸实在支吾不下去，才告诉我爷爷在我回沪的那天已经离去了，现在已经下葬了，当我得知这一消息后，难过伤心，心都感觉碎的疼，但与此同时我也欣慰，爷爷走了也罢，不用再活受罪了！爷爷直到临死前看起精神好点，一直撑到我走了之后才闭眼，不想让我眼铮铮的看着他离去！这是有多爱，才会如此？

　　写了几个小时了，回忆一幕幕，写到好几处，我都泪流满面，还清楚地记得，六七年前爷爷身体还健硕的时候，我梦见爷爷死了，我哭的撕心裂肺，醒来满脸泪水，妈妈说："梦是反的，这梦是给爷爷添寿的！"如今爷爷去世一年整了，会梦到爷爷的次数不多，而今年快过年的时候，却梦见我带着爷爷站在大海里看整个在海水里的上海美景！有些未实现的愿望，也算是梦里实现了，如此，安好！

2017年 农历二月初三

孙女倩倩 纪念爷爷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