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北第一库和“老巫婆”

青修

我要说一段故事了，故事里面有我妈妈跟她的回忆。

民国17年（1928年），著名水利专家汪胡桢与同行实地查勘，合署报告书，认为西苕溪是太湖之源，农田之命脉。为兴利除害，提出"上游宜蓄，下游宜泄"之说；建议在西溪上游山谷建造消洪坞（防洪水库），既作防洪，也可灌溉，又利航运两受益，不致泛滥为害。而后民国政府水利部门又两次对西苕溪进行查勘，编制治理规划，建议上游西溪兴建拦蓄水库，但未果。

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减轻西苕溪洪涝灾害，安吉县在山区修建中、小型水库152座。但西苕溪主要支流南溪上游老石坎水库工程规模偏小，不能发挥应有的防洪抗旱作用，西溪又缺乏控制性骨干工程，洪旱灾害仍未得到控制，致使安吉县工农业生产不能稳定发展。

嘉兴行政公署会同安吉县于1958年12月动工兴建赋石水库，后因地质不明和财力困难，翌年5月工程停建。工程停建后的1961年、1962年、1963年，安吉县连续三年遭受洪灾，西苕溪两岸和下游地区经济损失严重。因此，提高防御西苕溪洪水能力，再建赋石水库被重新提上政府议事日程。

1964年，浙江省水利电力厅组织工程技术人员，再次对赋石水库坝址和坝型进行规划选择，并指定浙江省水利水电勘测设计院负责进行项目设计工作。

安吉县革委会于1970年7月27日安革字[1970]160号文上报浙江省革委会，要求兴建赋石水库。省革委会于1971年9月11日以浙革生计[1971]137号文批复同意兴建。

两年后，也就是1972年，安吉县政府组织大量的百姓重新参于修建赋石水库。

我妈以及她的妈妈爸爸我的外公外婆还有她的玩伴因为修建水库都搬离了，她们的屋址被水淹埋。那一年她9岁。距今49年。

走前面的这个女人就是我妈，我称呼她为"老巫婆"。原因一，她除了对我凶对我苛刻时时说我的缺点已无其他爱好了。原因二，她小时候因为她爸爸老是出差开会导致受过一点伤，所以外婆因为这一点跟外公吵了一辈子，觉得都是因为他才会让她的女儿成了现在这样。在我心里她还是挺美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丑咱也放在背后说，不能被她听见。😄

因为我现在也是妈妈，也有孩子要忙，所以"老巫婆"一周前就给我打电话敲定时间，她眉飞色舞的说，赋石水库要卖水给上海人，在水库底埋水管，所以水放干了，我家房子的地基都出来了，人家的都是泥巴房，整个村就我家2幢砖房，所以一定在，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作为儿女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带着孩子拖着朋友，朋友都是去安吉玩的我没有时间陪她们，我要做孝女，结果她们也跟着我孝了我妈妈一把。车沿着山林水库边开了估计一个小时多，都是崎岖坎坷不平的山路，跟马道差不多，一边水库悬崖一边是山。我跟"老巫婆"说，回家买4个轮胎给我。她说，那我还是给你加油吧。从来在我这里卡油的本事是我给她宠出来的。结果，就给我吃了俩茶叶蛋加三五小水果。我滴个亲娘哎，孝子也不能这样虐待的。

车停罢，我们跟着"老巫婆"穿过树林小路走到了水库，她跟邻居也是水库的原住民一起找这家找那家，这时候，我们在于不在对她而言已不在重要，她们几乎是小跑着去找她们的屋址。这种感情是我们不能体会的。

能看出她们的感情吗？这块是某某家的，那块是某某家的，那时候什么什么事情，他们家怎么样啊怎么样啊，嘴不停，唧唧喳喳，感觉就像发生在昨天的事情。

孩子们自娱自乐，丢石子挖沙子，我就像故事外面的人，看着她们演出这回老家的桥段。

这是一支毛竹，水淹了，淹死了，烂了，剩下属于它的骨架，几十年后的重建光明。

村民的屋址。

我妈妈家的屋址，村里唯一的2幢砖瓦楼房，楼上都是雕花门窗，"老巫婆"说，她家有天井，门口2根大石柱，还有2个大石墩，估计是镇家石吧。埋在水底下近50年的砖很多都还没有破损，我喜欢这种感觉，灰灰的黑黑的，有泥浆，有苔藓，那是故事。我后悔，我后悔做了一个乖乖的看客，没有用心去参与，怕麻烦70-200的头一直到底，这时候广角更适合这个故事。我想再去一次，有兴趣同往的，可以邀约。

砖捡回来了，它的故事上百年了，这种感觉我喜欢。湿湿的，带着青苔的…

都说枯木逢春，真正有的又有几何呢？岁月静好，有你就好，不要过着今天寄希望明天的枯木逢春，我们只是凡人能修成道的廖廖无几。

回府路上，我看着光影扫的几张，回来一打开才发现自己厚此薄彼了。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的感悟，唉，娃娃小，不懂事啊。

斑驳的老墙，破旧的老屋。

我也有老家，我8岁的时候搬离了我的老家，我的出生地，但是比我妈妈幸福的是，我每年都可以去看看我的出生地，我跟我的娃娃说，这个地方，有一天妈妈不在了，妈妈走了，你也是每年都要来的，她还小，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懂了，不知道她长大了会不会带着她的宝宝说着一个"老巫婆"的闺女的故事。故事里面有"老巫婆"，有"老巫婆"的闺女，有她，有她的宝宝…